算了!老爷这番上山,只是跟那山贼头子那个啥,又不是被那个山贼头子断手断脚,能这样平平安安的下山,已经够了。他会好好斟酌情况写信回程家报平安的,嗯,总不能事事依赖莲藕,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这几天已经够累的了。
就见木瓜磨磨蹭蹭地终於收好了桌面,捻熄蜡烛,转身就要离开。
程茜看著木瓜颓丧的背影,心中一叹。
也罢!嘴巴酸又何妨?说了也不会少一块肉。
於是程茜磨动嘴皮,慢慢地开口:「……江……容。」
沙哑的嗓音轻轻拂过耳畔,木瓜往外厅走的脚一顿,回过了头,愣愣地望著程茜,一时之间不确定自家老爷是在呓语还是在对自己说话?
江容?
莫非……那山贼头子长的像江容,所以老爷才投怀送抱?
木瓜鼻子一酸,万般不舍地望著程茜的床铺,瞧瞧,那睡姿是多麽的寂寞!如果这是老爷等待已久的春天……他是否应该要给予支持?
幽幽地嗟了一口气,木瓜挠著头向外走去。
翌日,日上三竿时,程茜悠悠转醒。
昨晚他睡得极沉极稳,导致他一觉醒来时全身懒洋洋的完全不想翻动,睁著眼睛静静地望著床顶直到思绪清明,打了一个呵欠,程茜终於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开始打量这个未来的居所。
嗯,还算不错。
虽称不上美轮美奂,但房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倒有一股清雅之意。前任县令吴朝松逝去多时,本以为这个内院就算没有杂草丛生,多少也会有荒废之态,没想到昨晚随意一逛,庭院不但没有一点荒凉,反而整洁清雅得紧,看来是有下人天天维护打理。
这一切,倒像是有谁特意为他安排好的。
这人,当然不会是木瓜。木瓜与莲藕这几日都为了他的事焦头烂额,昨日来到县衙也跟他一样,都是初来乍到。
前任县令病逝後,这个县衙看样子都是那位笑容可掬的葛师爷代为管理,这个葛师爷想必不是个单纯的人物。
思量间,木瓜端著水盆走进了内厅,木瓜看程茜望著房里某处出神的样子,走到床边,打断程茜的思绪:「老爷!洗把脸漱个口好起来用早点啦!」
「早。」美美睡上一觉,程茜觉得精神颇佳,连带昨日的不适都好了大半。当然,说话时嘴巴还是有点酸,嗓子还是有点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简单交谈。
木瓜听了撇撇嘴,一边伺候著程茜盥洗一边碎念:「不早啦,等会儿用完早点,莲藕还炖了人参鸡汤,老爷您最近身子弱,得吃补一些。」
程茜应了一声,接过递过来的净巾擦去脸上的水珠。洗好脸後,木瓜将用过的脸盆往旁边的矮几一搁,开始帮程茜理容整装,一边说:「老爷啊,等会儿吃完咱们还要去找葛师爷,他今天一早起来就吩咐我,说他在书房等你。」
「哦,他倒挺惦记我。」程茜有感而发。
木瓜听了暗道不好:「老爷,您可别对葛师爷有甚麽别样的心思。」
「这话说的不对,是他对老爷我有绮念。」程茜现在才知道原来能说话是一件多麽珍贵的事儿。这感觉就好像一只笼中鸟被释放,一出去就头也不回的只管展翅高飞,他现在亦然,经过一日沉默,现下能开口就忍不住想多说一些。
「老爷,我劝你还是别说这麽多话的好,记得有句话叫……沉默是金。」木瓜一边帮程茜系衣带,一边说著以前学过的金玉良言。
「可是老爷我从不缺钱。」程茜毫不留情地回绝了。
木瓜闻言只是眼角一跳,懒得再与程茜多作争辩。待他替程茜更好衣袍,打理好门面後,便出房端来程茜的早点。
待程茜用过早点、喝过补汤,主仆二人便前往书房找葛青桓。如程茜所想,葛青桓只是交与官印,然後说些注意事宜就没再多说甚麽。
後来程茜提起公事,才发现这段时间竟然一张状纸也无。略为一想,当即了然,前任县令吴朝松多半与蟠龙寨有所来往,想来风评也不会太好。恐怕在百姓心中,这吴朝松与山贼根本无异,都是一丘之貉。
沉吟半晌,程茜决定上街走走,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管辖地。这一打定主意,午饭也不吃,便风风火火往外走去。
时候已近正午。
程茜主从二人查看民情也好些时候了,这一路看来没甚岔眼的事儿,虽然这县里的居民看来有些压抑,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也算安生。
望著饭馆前店小二正卖力招揽宾客,主从二人正想进饭馆休息,便见饭馆前有名恶霸正在强抢民妇。
那恶霸身形高大壮硕,气质粗豪,两只强壮的胳膊缠著那纤细的少妇,黝黑的脸笑得万分狰狞,使人见之便退避三舍。
程茜想,考验民情的时後到了。就见众人来来去去,却没人施以援手,就怕没救到人、还惹祸上身!
没看见就是那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哥还特别空出一个位置让那恶霸方便了吗?生怕这恶霸强抢了民妇还不够,还想捣乱饭馆生意!
看这情形准是县民们被打压惯了,以至於胆儿都挺小颗的。程茜摇摇头,迳自下了结论。
木瓜扯扯程茜衣袖,凑上去小声说:「老爷!您看这恶霸实在太过分了!青天白日下强抢民妇!得要给他好好教训!」
闻言,程茜点点头,抱臂看木瓜表现。
得了程茜首肯,木瓜扬起下巴,挺起乾瘪的胸膛,大步流星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