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昱点下头,吃完最后一口菜。

宇文拓喜欢和舒昱一起吃饭,因为他从来在吃饭的时候不拘束。

先前的几位皇帝们不说如何,但是有一个默契,就是在吃食上从来不奢华。

先皇单独御赐过新科状元、榜眼和探花郎的一个私宴,就是六菜一个羹汤,主食的糯米饭还在其中,比之大户人家的吃食也不如。

他和舒昱吃饭几乎就是两荤一素一羹汤。

北方游牧民族嘲笑宋人因为喜欢喝羹汤而不够强壮,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宋人。甚至有大户人家以水席待客,一桌子汤汤水水才算是一种调理,也是时人对于好的厨师的认可鉴定。

沈白受到宫里传唤已经快到午后。

从家里出发,此次来接的是舒昱任殿前督检点之后才出现的新式禁军服饰的军士。

束发帽,紫色莽龙袍,腰束雁翎刀,威风至极。

六骑护卫也是皇亲的标准,这样的标准还是最新改革。

两骑开道,两骑侧卫,两骑殿后。

肖衍坐在车上随同,马车也是宫里来的。

这次接见的地方是南书房,这也是沈白第一次到南书房来,宫殿式建筑,红漆雕金的柱子,金色的门上格栅,无一不是皇家炫富的颜色。

唯有四幅吊下来的长条红色腾龙布帷透出一种神圣的地位性象征。

图腾上是皇家的象征,也是一个家族兴盛至极的与众不同。

天下家族何其多,敢设立图腾的,意义自然不同。

普天之下,现在也就两家,一个是红底腾龙的宇文家,一个则是琼州谋反的何家的蛟龙旗。

龙与蛟,在气数上已经有所差别。

大量的紫色莽龙袍禁军取代了以前手持长戟的飞龙卫。

持长戟的飞龙卫护卫把守宫门和前朝的广场,更多是象征的意义。

可是腰胯雁翎刀的侍卫却不一样,精挑细选,从气质上更加适合短兵相接。

走到大殿门口,汪公公站在前头,门的左右是候着的待命太监。

“沈公子,待杂家去通禀一声。”汪公公一掸拂尘说到。

巨大的宫门发出吱叫的声音,声音显示出门板的厚重。

汪公公片刻后出来,请沈白进去。

进去是一个空着的大殿和龙椅,旁边的侧门对开,门口站在一对年轻宫女。

由这里进去,皇帝宇文拓就坐在正对面,一侧是书柜,一侧是坐塌。

参拜皇帝的跪拜礼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而言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却透着一种仪式性的庄重。

“平身吧。”宇文拓的声音在前面传来,沈白站起来后抬头看看,他却在忙着用玉管笔写着什么。

‘勤勉克俭’的牌匾上行书字体写得非常的漂亮,但是字的意思和格局却不免小气,不适合皇帝的书房。

宇文拓一心忙自己的,也不说话,沈白就这样站在看自己的,像个被罚站而又无聊的小学生一样四顾张望。

这样的举动作为臣子而言是大不敬的事情,但是一旁的汪公公却并未出言制止,沈白今天为何而来,在宫里知道的只有三个人,皇上,舒将军和他。

忙了一阵,写完一本批阅的折子,宇文拓才放下笔,看看正打量着自己书房的沈白。

“看了朕的书房比之沈府的清思堂有何不同?”宇文拓出言问到。

沈白看看他说到:“清思堂是悠闲之地,墨香依依。南书房是办公的,还得保持天家气度,自然不同。”

“好滑头,你到了也没说不同在哪?”宇文拓笑笑毫不介意。

“高低不同,要拿皓日比之星辰未免牵强。”

宇文拓拿起茶盏喝了口茶:“知道朕叫你来何事吗?”

“臣下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议议平价粮的事情如何?”宇文拓不缓不急的说,好像是叫他来商量事情,而不是询问一样。

“这个事情是文岚先生所为,皇上莫不如叫他来。”沈白推到。

“哼!”宇文拓轻笑下:“他不知道郑先生的身份吧?”

宇文拓这样一问倒让沈白一愣:“还真不知。”

“那就是啦,朕还想保持郑先生的身份,否则以后少了个玩闹的朋友岂不可惜。”宇文拓拿起扇子轻轻打开,扇子拨动的细微声音竟然十分清晰:“而且,你敢说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不是你,阿白?”

效果已到火候刚好,沈白轻轻翘翘嘴唇:“那皇上要给臣弟什么赏赐呢?”

“赏赐?”宇文拓轻要扇子:“你这种人,黄金白银还不如免死金牌来得实在,这么爱闹腾,还是保命要紧,对吧!”

“那臣弟谢主隆恩。”沈白撩袍就跪。

汪公公这样的宫内老人也看得一愣一愣,皇上和沈白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倒是有一个共同点,你贫我更贫,你赖我更赖。

可是一坐一跪的毕竟是君臣。

“哈哈,说你胖还喘上了。”宇文拓收起扇子:“起来吧,你有一次机会讨赏,免死金牌你敢要朕就敢给,你敢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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