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坤面上神色合欢,但是从他的语气中还是略微流露出一丝紧张。
当初为了避免有歹人复活圣君,君山特地在九州各地圣君有可能复活的地方设下镇魂石,并派了专门的家族进行镇守,而方家也是这些家族中的其一。
如果说圣宗弟子将活人带到镇魂石旁,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要用法阵复活圣君,所以方家此刻不得不格外小心,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得及早禀告君山,以免酿成大祸。
苏维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眉头微微紧锁起来,似乎是想努力地在脑中搜寻相关的记忆。然而他的眉头虽然时紧时松,但双眼却始终是一片迷茫。最终他只是冲方坤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道:“我、我不记得了。”
苏维话音刚落,方坤的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不依不饶地追问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为什么他们明明是抓你去当祭品的,你却什么事都没有?”
青年依旧是一脸手足无措的表情,摇着头喃喃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坤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方逸文却忍不住插了进来,一把扶住了苏维的肩膀,十分不满地扭头冲方坤开口道:“爹,阿苏才刚刚从那个鬼地方回来,您就别逼他了!他能活下来那是他运气好,难道你非要觉得他死了才好吗?”
“你、你——唉!罢了,我这就去传书给君山,这件事你还是少插手的为好。”方坤无奈地说道,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满脸不在乎的儿子,挥了挥手带着富贵一起走远了。
直到方坤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方逸文才重新扭过头来看向苏维,见青年一脸沉默地没有说话,他思索了片刻,似乎以为苏维是还介意方坤的态度,连忙开口解释道:“只要是关于圣门的事我爹就那个样子,你别见怪啊。”
苏维点了点头,瞥了方逸文一眼,漫不经心道:“令尊是与圣门有仇吗?”
方逸文那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面庞在一听到苏维的话后不易察觉地扭曲了一下,面色稍稍阴沉了下来,无言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道:“我大哥原先其实也是圣门弟子,跟随过圣君一同进入阴界之门,可谁知……”
方逸文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惘起来。
“圣君杀光了所有不愿听他话的弟子,而其余留存下来的圣门弟子则对他忠心耿耿,以致于即使后来圣君身死,圣门依旧在为祸四方。”
苏维没说话,半晌,他才喃喃道:“那么如今这天下又如何?”
方逸文略微有些诧异地打量了苏维一眼,奇怪道:“阿苏你这人真奇怪,竟然对这些事一点都不清楚?如今整个天下大乱,魔族肆虐,正派也分崩离析,百姓们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阿苏你竟然都不知道?”
苏维苦笑了一声,慢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离开了太久,难免有些忘了吧。”
青年笑声说着,心中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是他最初所呆过的世界,但是现在看来这里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原本的太平盛世变成了修罗地狱,这就是他希望自己看见的?
隐隐的,苏维突然明白那位对手的心思了。
这么想着,苏维偷偷试着将灵力汇聚于手上,起初还略微有些凝滞,但是很快就感觉顺畅无比。青年微微呼出一口气,心稍稍放下来了,如此看来他的胜算也未必没有。
“你要去哪?”方逸文看见苏维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连忙一把拦在了门前,挡住了苏维的去路,“你才刚刚清醒,需要休息。”
“那行,你陪我一起出去走走,透透风总行了吧。”
听到苏维这么说方逸文才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
方逸文扶着苏维一同走到了庭院里,说实话苏维对方逸文的热情倒是感到很不好意思,其实他也并未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毕竟其实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装晕罢了。
庭院中的空气比起屋子里还是好了些,只是天空总是灰蒙蒙地压抑着,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浊气,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苏维伸手摸了摸鼻子,虽然方府里的浊气已经算得上稀疏,但仍然很让人在意。身为镇守一方的名门里都有这么重的浊气,很难想象其余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方逸文点了点头,忽然楞了一下,扭过头来盯着苏维。
察觉到了方逸文的视线,苏维也扭过头来看向方逸文,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地开口道:“怎么了?”
方逸文神色复杂地盯着苏维,抿紧了嘴唇。
“你……”
他试探着开口,原本还清明的双眼里浮现出了一抹狐疑。
“你感觉的到浊气?”
方逸文的手悄悄背到了背后,手指轻轻夹住一张符纸,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别怕。”
不知何时那个原本看起来应该十分虚弱的青年忽然出现在了方逸文的身边,似乎只是一失神的功夫,他便轻轻抓住了方逸文那捏着符纸的手,然后方逸文便感觉到到手腕上一阵酸痛,手指不受控制地慢慢松开,那张符纸也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然而符纸并没有直接落到地面上,而是飞向了苏维空着的另一只手。
苏维看了一眼那张符纸,咧嘴一笑,“退鬼符?”
他一边说着那符纸便瞬间在他手中燃烧了起来,飞起的灰烬像是一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