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正长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姜婉情道:“那谢黎还在山上, 既然他被风华十二楼盯上了,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万一晚上又有人袭山,你在山上多危险?”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纪正长立刻道:“我都忘了这个了,那我可得马上回去,万一再有人来袭,我好歹能帮上一点。”
“什么?”姜婉情大惊失色,“徐堂主竟然让你们对付风华十二楼的人?他疯了吗!”
纪百武也勃然大怒:“不许回去,有我在,你就留在这里!”
“徐堂主不许我们这些弟子动手,让我们躲在房间里,但形势凶险,我们也想尽量帮上点忙,昨日受伤的那几个是他们自己冲上去的。”纪正长站起来道,“我得回去!”
纪百武火大地一拍桌子。
纪正长懒得跟他分说,起身抓起佩剑:“走了!有事给我传信!”说罢径直出去了。
姜婉情急得“哎呀”了一声,道,“我去追他。”也跟着跑出去了。
妻儿都走了,纪百武又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出屋了。
今晚的月亮只有细细一条,如同被野狗啃食后的残馕,光芒黯淡。然而星光却异常璀璨,密集的星点布满整个夜空,各自争辉。亦有不甘落单的星星,簇拥成一团,大有取代银月光辉的野心。
纪百武抬头望了眼夜空,看着那细细的月牙,烦躁地“啧”了一声。
下一刻,一道银光横空而出,挡住了月芒,朝着他的落脚处直劈过来!
纪百武到底是一代高手,反应极快,迅速抽身后退!
当他站稳之时,原先他站立的地方,两名身材高挑的青年如剑般矗立在那里,手中长剑同时指向他!
纪百武愣了。
纪清泽手中阔剑一横,却不是朝着纪百武,而是拦在高轩辰的面前。高轩辰看了他一眼,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默默收剑,后退了两步。
纪清泽这才调转剑锋,再次指向自己的父亲,缓缓道:“你不是想找我吗?”又道,“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纪百武连忙抽出自己的宝剑,怒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竟敢偷袭我!”
倘若纪清泽真的有心偷袭,从吃饭的时候开始,他有很多次下手的机会。甚至在刚才,他若和高轩辰商量好前后夹击,或许还真有一击击杀纪百武的机会。但是他没有那么做。然而他也没有必要对纪百武解释什么,他不是来逞口舌之快的。他是来杀人的,但除了杀人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想做,所以他拦下高轩辰,所以他独身面对纪百武——这是一场父子之间的战争,这也是一场武林新旧交替的战争,是他对自己人生前二十载的证明。
纪清泽双手持剑,摆开了架势。
纪百武一面摆开架势,一面惊疑未定地打量着他和高轩辰,并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他担心纪清泽还有其他的帮手,或者在其他地方布置了陷阱等着他。
纪清泽看出了他的多疑猜忌,冷笑一声,也不废话,直接提剑攻了上去!
阔剑劈向纪百武,纪百武连忙提剑抵挡,抽身后退。纪清泽追上,连连出招,而纪百武竟然完全被他压制,被打得节节退败。
刚一交锋,纪清泽竟然占尽上风,这股后浪大有将前浪一击拍死在沙滩上的气势!须知纪百武成名已久,能当南龙之名,并非浪得虚名,只是他唯恐纪清泽有什么后手,竟然不敢反击。
两柄阔剑在空中交锋,论宝剑,纪清泽手中的剑不如纪百武的游龙宝剑;论内力,纪清泽二十年的积累亦不如纪百武四十几载的修炼。然而纪清泽并不与他硬拼,忽然灵活地翻转手腕,剑锋挑上,直刺纪百武手腕!
纪百武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纪清泽的临时变招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反应也很快,内力灌注于双臂,将大剑抡圆,搅开了纪清泽的剑。
一击不中,纪清泽不慌不忙,接招而上,继续进攻。
很快,纪百武就发现,纪清泽是真正要和他一决高下。他没有更多的后手,而高轩辰也始终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观战,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这让今夜有些猝不及防的纪百武渐渐定了心神,更加专注于这场父与子的较量。
游龙剑的剑法大开大合,纪百武到底是一流高手,很快就将纪清泽封死在自己一剑之外的距离,叫纪清泽始终难以讨到便宜。可是纪清泽讨不到便宜,他也占不了上风。纪清泽将剑法与身法配合,飘忽游移,数招之后,两人始终难分上下。
很多年前,谢黎教导弟子们习武的时候曾说过一段话。他说,武学有高下之分,功力有深浅之分,然而胜负却无必然之说。两方交战,比的是武学的造诣,是身手的灵活,是对对手的了解,但也绝不仅限于此,还有很多的“偶然”因素可以决定胜负——所有的偶然归结起来其实就两点,第一是状态,第二是心态。
而此时此刻,无论是状态还是心态,纪清泽都远胜于纪百武。他出乎意料的平静,完全投身于这场比试,他不想自己会不会输,不想自己输了怎么办,也不想他跟纪百武有什么仇怨,他唯一执着的一件事就是——打败这个被称为南龙的男人!
而纪百武却完全不同。他想纪清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为什么纪清泽敢对他动手,他想纪清泽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做过的事情,又究竟知道了多少,有没有告诉别人,如今外面的人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