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见,这一家人周身都萦绕着黑气……他们已彻底为人操纵,成为活的傀儡。

他不是不能出手,替他们解除这咒术,但需要时间。而背后的操纵者只需心念一动,就能顿时令他们自爆成灰。

这三个人既然来了,操纵之人必然到了附近。

他的身体状况不佳,急需休整,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他也实在没有余力,去救下这一家人了。

“求求你,求求你……至少救救我们的儿子……”女人已经落下了泪,哭着乞求。

这样凄切的哀求声,实在很容易让人心软。

这家人也真的待他不错。

沈惊澜轻轻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一辈子也很少说出口的,他若觉得自己对谁有所亏欠,就会立即着手用行动补偿,但他现在,却只余这三个字可以说。

他又闭上了双眼。

那三个人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绝望……

忽的声响断绝,“嘭”地炸开。纷扬血雨洒到沈惊澜面前,将要浇到他身上时,被无形的屏障隔下,徐徐落往地面。

随着这声炸响,十数条金光人影闪现在周遭,向沈惊澜扑来。

沈惊澜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于地,岿然不动。

金光人影的攻击,尽皆轰在他的御体气劲上。

这只不过是苏寄弦的试探手段,意在削减他的防御,以及将他困在此处。这些金光人影都是苏寄弦秘术炼化的厉鬼,为他奴役驭使。

沈惊澜心知,光凭苏寄弦及其手下,是绝对没有胆子与自己正面相抗的——哪怕自己病得如此沉重。

只有正道才敢、才肯,拿许多的人命来填。就算正道中亦有不少尔虞我诈,诡计阴谋,沈家一门就是阴谋下的祭品,但正道还有不少人,愿意为了心怀的正义慷慨赴死。

一边积蓄体力,沈惊澜一边等待获知消息的正道赶来。

还有他密令来援的天绝教众。

这一战已不可避免。

他还能再动用一次遁术,但他怀疑……再度动用,是否还能起效?

他所用的是种奇门遁术,名为一点灵机遁。

一点灵机,来时飘渺,去踪难寻。运使之时,心神内灵机闪现,浮现出近则百里,远则数百里的三处地貌,择其一,瞬息而至。

这三处闪现是天意所化,很可能是他从来没踏足过的地方,这一次他也从城镇、山林、毒沼三地中选择了山林。这样的遁术,怎么可能被人轻易追来?

除非一点灵机遁已经为人破解。沈惊澜却想不出,当今天下还有谁有此才情,能破这稀世的遁法?

金光人影发出的惊雷、炽炎、刀劈剑砍,落在御体气劲上,只如蚊虫叮咬,撼动不了半分。

沈惊澜双眸紧闭,不动不语。他似要一直这么忍受下去。

却在一瞬间,蓦然睁眼,抬手一指,隔空点在金光人影其中某一具的额心。

那周身散发金色毫光,面貌模糊不清的鬼魂,如被驱除了一层薄雾,陡然变得轮廓清晰,栩栩如生——

而后,就像琉璃碎裂,裂成了千千万万块。有若金黄的细沙,流落到风中。

随即,剩余的金光人影也一个一个崩毁。

人影在彻底破碎前,竟似向他露出了感激之色。亡魂化鬼,不得解脱,他们岂是真心甘愿,为人奴役?

与之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痛极的怒吼。

是苏寄弦。

他没有想到,看似已然认命,被动挨打的沈惊澜,忽然反手一击,出手之精准与狠辣,立时让他遭受反噬,身受重伤!

发出这一击后,沈惊澜的脸色又苍白了些。他忍了忍,将涌到喉咙的那口血又咽了下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苏寄弦已不足为虑,一定会走,走得飞快,以他的伤势,绝不敢再与即将赶来的正道盘桓。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夜幕降临在这片山林里……也降下了不祥的死亡气息。

有汗水从他额头滑落,落到他唇上,是咸涩的苦味。

他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体力,也在同时被病痛点滴蚕食。

他的心本来已如止水,只充蓄着战意和杀气……他却忽然想,想起一个人。

在他刚想起的时候,这个人就来了,飘然而至落在他身边。

“教主,属下来迟了。”

那人弯下身,轻轻扶起了他。

你没有来迟。沈惊澜没有说话,他在看着那个人的眼睛,星光倒映其间,好似水色潋滟……你没有来迟,你不该来的。

凤凰能预知到自己的死,浴火重生。

他不能重生,可他也能预知到死。

“走吧。”他由着那人,将自己背了起来。双臂环过那人的腰,在他耳畔低语:“小砚……我的话,还管不管用?”

“教主,”对方的声音颤抖,“要说什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时候,截杀他的正道诸人,已现身在了前方。没有过多言语,所有人都招出了法宝,运起了道术,杀意已决。

临砚带来的天绝教众,立刻迎了上去。不过这里远非幽州大本营,天绝教聚起的人手,相比起来还很是不足。

沈惊澜抬眼望着正道众人。

他又认出了几个昔年的好友,聊过天,喝过酒,赏花赏月,起舞练剑。而这些人,此刻也都一心要与他生死相拼。

他笑了笑。

到了此刻,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沈惊澜带着笑意,语声低柔,却又清晰地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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