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话说了很多很多遍,祈求他可以听到。但与将没有醒。真想把他摇醒。
妈妈好说歹说把我拉回自己的病房,软硬兼施要我睡一下。我见到与将果然没有死,安定之余,乖乖听了妈的吩咐。
在床上躺着,迷糊中听见有人说话。
“容先生醒了,他要求立即见黄先生。”
“可是,生生才刚刚睡了……”
我赫然睁开眼睛,大声说:“我去!”居然伶俐地从床上翻身跳下。心中激动无比。
进入与将病房的时候,果然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肩膀打颤,几乎嚎啕大哭出来。
与将看着我,轻道:“你没死,那就好。”他手术后身体虚弱,说完这句,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安心许多。我静静坐在他身边,痴痴看着他,再也不肯离开半步。过了半天,他有醒了,张开眼睛,对我说:“我不会死的。”
“我知道。”
“但你要一生一世爱我,陪我。”
“我知道。”何止一生一世,至少三生三世。
就这样,我们的伤口,不论是身伤还是心伤,都渐渐痊愈起来。与将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连我也怀疑老天是特意眷顾他的。他下床的一个星期后,我们在不惊动传媒的情况下,悄悄出院,同飞香港。
我们相守三月,似回到当年般温馨。所有的一切,如隔了一场春梦,醒来又是阳光灿烂。对于与将的所为,确实,我是感动的。若一人肯为你连生命也抛弃,此生何求?何况为你肯抛弃生命的不止一人,而只剩一人活着。何况活着这个,是你此生所爱之人。
三月后,警察局来了通知,马来西亚政府已经将与亭逮捕。他被捕时到底落魄到何等模样,我不去想象。很不想在幸福的时候为了这些事而弄坏自己的心绪。很快,连判决的刑罚也出来了。判的是死刑。他触犯的,不仅仅是一条对我的绑架罪,还有其他,我也懒得去理。这一切都不出我所料。
出我所料的,是与亭在处决前,居然会要求见我。好笑,有什么好见?
接到警察局转达的消息,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去。
电话里负责转达消息的人一听,简单地说:“既然黄先生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勉强。”
他这样爽快地接受,倒令我有点惊讶。仔细想想,一个已经到绝境,即将接受死刑的人最后的一个心愿,居然被人如此不当一回事,确实有点心寒。我和与亭有过节也罢了。那转达的人处于人道立场,多少也应该尽力一二。
或是最近心情极好,居然连心肠也分外的软了起来。所以,当听到转达人轻松的回答时,我一愣之后,道:“请等一下……”我考虑一下,又说:“见面的时间,大概有多长?”
“最多只有一个小时,当然,如果黄先生有什么疑虑,有绝对权利可以随时离开。”
“那好,我去。”
当天,我便订了去马来西亚的机票。
与将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听了我的话,道:“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心里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
“与亭这个人可怕,马来西亚那个地方也可怕。”
我一想不错,点头道:“那要赶紧再订一张机票。”
与将吻我一下,笑道:“不需你操心。”
我回过神来,才知道他早有准备。这人的天罗地网,原来真是从来不会收回片刻。
第二天,我们双双到了马来西亚。想起以前书亭陪我到马来西亚,后又掀起的种种风波,唏嘘半天。与将开车载我到囚禁与亭的地方,让我下车。
“我在这里等你。他要见你,不是见我。”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在车外隔着车窗看了与将几秒,不肯挪动。与将叹气一声,把车窗摇下,拍拍我道:“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点点头,终于还是独自进去了。早联系好的监狱官一直在等我,一见我就安排见面。
其实,贺家虽然已经烟消云散,剩余的零星力量还是存在的。我见的与亭,没有想象中的落魄,只有将死的了悟,衣裳整洁,脸色还好。一看就知道有人在监狱中照顾。
我隔着椅子,坐在与亭对面。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看守在旁,不知道是马来西亚对死刑犯的优待,还是对贺家姑爷的优待。
“生生,没想到你肯来。”与亭看着我,非常从容。
“我也没有想到。与亭,人死万事休,我希望你可以去得安然一点。”这是心里话。想到一个人死前带着对自己的怨恨,再怎么也不是滋味。
“不错,人死万事休。其实从与将存在的一日起,我就已经注定有今日。你也不例外。”
我叹气:“这个时候,你还何必挑拨离间。”
“啧啧,生生,你何其幼稚。”与亭摇头:“与将此人,凡是入了他眼的,都逃不开他的五指山。我如此,你如此,书亭也如此,贺氏如此,荣氏如此。”
我听他一连多个如此,知道他有满腹说话,点头道:“与亭,你旦说不妨。不过请你记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好,我只怕你不肯听。”与亭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我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刻在脑中:“先说荣氏,他如何得到荣氏,你是很清楚的。”
“不错,这个你不必说了。”
“再说黄氏,他得到黄氏,又交给你,兜转几个回合,到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