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铉打量着他风姿飒爽英气勃勃的次相,只觉得额角一阵抽搐。
杀猪?
这可真是、真是……
聂铉哭笑不得道:“容卿的志向果然颇为……与众不同。这也算是,少年时便有宰天下之志了罢?”
这是官场上的笑话了。前朝将亡的时候,卖官鬻爵已是家常便饭,有贵侯未发迹时是屠户出身,后来捐金封侯,史官未立传时为曲笔掩他曾操贱业,便道他“曾操刀以割,示有宰天下之志”。
“宰天下?”容涵之笑着道:“可不敢想。寒门子弟,哪会想到有如今这般缘法,六部正堂都不曾巴望过的。只想着,倘若能做到州县之长,怎么也能做些事了。”
他说着望向皇帝,眉目分明狭长锐利,目光却清澈得像是一泓泉水:“臣之所以会来考科举,不是因为想做官,而是因为想做事。在京城做次相也好,去边地打匈奴也好,哪怕回老家做个知县也好,只要不是什么翰林文学词臣那般清贵显要却无所事事的,于我殊无分别。”
聂铉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轻声问道:“当真……殊无分别么?”
容涵之坦然地望回进他眼里,一字一句道:“是,殊无分别。”
*猪肉下浊:古代的猪,是养在厕所下面的,so……皇宫里一般只吃羊肉。
第六十七章
容涵之自回京后日日入对,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三个时辰,一连十日都这般,便是丞相周曦也不曾得天子如此看重过。
一贯清冷的容府便门庭若市起来。
世家忧惧。
皇帝以前正眼都不看容涵之一眼,有时候容涵之在北边整整一年,回京谒阙的时候面圣不过一刻钟便退下了,然后直到他回北边就再不召见。何曾有过这样,恨不得同寝同食的架势。
再联系到丞相周曦这半年多来和皇帝针锋相对的种种,便都觉得皇帝恐怕是铁了心要重用容涵之。
更有甚者想起了先帝朝的时候世家是如何备受打压,一时人心惶惶。
周曦听了却只是冷笑,揣度着以容广川的艳丽姿貌,独自入对那么许久,还不知是与皇帝做了什么……哪怕是垂拱殿里,皇帝那边荒淫得肆无忌惮,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这般想的倒不是他一人。
温子然半是欣慰半是微妙地想,皇帝果然不过是拿他尝个鲜罢了,如今有了容涵之……甚至依皇帝话里的意思,可能还有周曦。
此二人无论姿容风度还是才华魅力都远在他之上,想必今后承欢御前的差事便不会轮着他了。
上回违逆了皇帝的意思只给他品箫品了一半,被肏弄得腿都合不拢,腰更是折了一般,在龙床上睡了一夜,隔天被送出宫的时候都还昏昏沉沉的,一连好几日都腰酸腿疼屁股痛,连路都不会走。
便十分难得地告了病假在家躺了两日。
皇帝倒是准了他的假,赐了药来,好不容易叫他敷衍过去的夫人坐在他床头,打开那两个宫里头送来的锦盒。
头一个装了一支品相极好的鹿茸,夫人啧啧地赞叹道,不愧是宫里的东西。
温子然笑了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的想,鹿茸是壮元阳补气血的药,皇帝这可真是……赐药都赐得十足揶揄。
他正想着,见夫人已打开第二个盒子,迟疑道:“这是……”
蓦地啐了一口向他怀里一扔,红着脸叫道:“陛下好不正经!”
温子然茫然地接了打开,见是一根锐刺横生的虎鞭,顿时炸红了脸。
这岂止是不正经了……!
那虎鞭他都没敢看第二眼,就被他丢到了家里库房深处去,连夫人说要拿来泡酒的建议都没理会。
皇帝送得药实在是太过分明的暗示,近乎调戏,多少透露着一种要他早些将养好的意思来,至于将养好之后要做什么,诚然不足为外人道。
他在家里躲了两日,将腰腿歇回大半来,到底硬着头皮回去了户部,日日按时点卯,放衙后照旧留到初更。
倒是也有过几次天子的宣召。
冬至祭天之后给百官三军的钱粮犒赏的郊祭年的大事,再者容涵之即将挟胜回朝谒阙,朝廷应有的奖赏也需落到实处,每每宣召,说得都是公事。
只是皇帝劣迹斑斑,素有前科,每每入觐,他都是提心吊胆着。
皇帝一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向来不管是不是白日宣淫会否被人撞见的。
直到容涵之回朝,皇帝每日与他谈论兵事,与其他臣子见得便格外少些。
据闻已将大燕版图周围的戎敌蛮夷和不臣小国都讨论过了一遍,每每讨论得忘了传膳,等尚膳太监再三奏请,方才留容相一道用膳,甚至好几次为了迁就容相的口味,叫人到宫外的酒楼食肆去买吃食进宫。
无论其中底事究竟如何,温尚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下来。
第六十八章
聂铉从没想过,此世头一回领略大燕的秦楼楚馆风月地,竟会是与容涵之一起。
今日容涵之休沐,他心血来潮,竟是出了宫去。
说是寒门,容家也不是真的贫寒,只是门第不显,要是真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哪里会让子弟读书,更供不出十五岁的状元郎来。
次相府前门庭若市,车马塞路,只是如聂铉所料的,容涵之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