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碗‘哐当’一下掉到了地板上，沈东那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艾程远，对方愣了一下，讨好地笑了笑，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黄瓜片簌簌地往下掉。
沈东把自己鼻尖上的黄瓜片捏下来塞进艾程远的嘴里，瞥了一眼前电视，正好瞅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大白天的贴着黄瓜看鬼片，你的生活很滋润啊。”
“哈、哈哈、那个、那什么，你回来了！”艾程远把嘴里的黄瓜片嚼吧嚼吧咽下去，眼睛一转，就赶紧转移话题：“下午的时候杜导演来电话了，说我被选上了，晚上全剧组有一个聚会，让我去吃个饭，你说我去不去？”
沈东白了他一眼，绕到前面把碗捡起来放在茶几上，“你想去的话就去吧，跟紧杜涵，有酒就让他喝，对了，千万别带钱，也别带手机，让他送你回来。”
“……”艾程远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沈东，表示他惊呆了。“这样不太好吧……”
“当然，我也觉得不太好。”沈东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你还是别去了。”
“……”所以这是能去还是不能去？
艾程远默默地弯下腰把掉到地上的黄瓜片都捡起来，和自己脸上的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端着不锈钢小碗往厨房走，“沈总晚上想吃什么？”
“别做了。”沈东关掉了电视机，“我去换件衣服，你也收拾收拾，我们晚上出去吃。”
艾程远以为他们可能又要跟什么人吃饭，没有想到沈东却带他到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小食街。
“回国这么久，我早就想来一次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不错？”沈东拍了拍艾程远的肩膀，然后就径自往里走。
天啊，早知道就不要换衣服了。艾程远看着街边光着膀子吃烤肉的众大汉，觉得自己身上这件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衣简直是个失误。
沈东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纯棉的衣物裹在男人的身上，露出了线条明显的身材，艾程远从来不知道他这个看上去很像富二代，本身就是富二代的经纪人会有这么结实的肌肉，跟他上辈子那身专门练出来的好看的架子完全不同。
这一点很明显，因为他看到了艾程远背后的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右后颈的位置开始，向下延伸，不知道一直蜿蜒到哪里。
他别开眼，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
“你觉得这家怎么样？看起来生意很红火的样子。”沈东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揽过艾程远的肩膀，指着一个非常热闹的烤肉摊。
“我没吃过，试试也不错。”艾程远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现在没有一分钱，到最后肯定是沈东说得算。
沈东好像对于这种地方并不陌生，径自找到一个临街的空桌子，非常自然地坐在了看起来并不怎么干净的不锈钢板凳上，冲着光着膀子烤着一大堆肉的男人喊：“老板，先来一把瘦肉。”
艾程远上辈子在高中的时候是住校生，经常跟着宿舍的哥们晚上翻墙出来吃烧烤，但是那样的记忆对他来说已经太久远了。
上了大学没有多久，他在校艺术节上面出演了一部话剧，没想到视频传到网上之后竟然被一个导演看重，从此开始了他短暂而又忙碌的龙套生活，再之后，有了名气，就再也没有机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吃东西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带着令人激动的回忆的味道，他上辈子曾经带着岳晶来过这种地方，但是却在女人嫌恶的表情下只是转了一圈，就不了了之了。
“老板娘，拿两瓶冰镇啤酒。”艾程远坐在沈东的对面，随便扯了点纸，把两个人面前的桌面擦了擦。
“哎，来了。”
“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吃饭吗？”沈东端着冰凉的啤酒瓶，在两个轻飘飘的塑料杯子里面倒满啤酒，随口问道。
“嗯，年轻的时候经常来。”
沈东嗤笑一声，“得了啊，你现在才多大，还年轻的时候……”
艾程远撇了撇嘴不说话，的确啊，是他上辈子年轻的时候，现在扳着指头数一数，也都二十好几年了。
这家老板的手艺很不错，一把瘦肉烤得很嫩，艾程远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嗯，还不错，你可以改天做给我吃。”沈东明显也很喜欢，就是这家伙目前还不怎么懂得与人交流。
艾程远非常自然地把这句话忽视掉，喝了一大口啤酒，感觉着冰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滑进胃袋，在嘴里留下便宜的扎啤特有的微苦的味道。
“对了！”艾程远吃了好几串烤肉，才想起来还有杜涵那一摊子事，“现在几点了？！杜导演说让我去不去都给他打电话的。”
他那个诺基亚快要下岗了，动不动就自动关机，要不然就是听不见对方说的是什么，他出来的时候见还没有充满电，就没有拿出来，结果就把这茬事给忘了。
“别担心，等他给我打电话了再说也不迟。”沈东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啤酒，才淡淡地说。
艾程远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去跟杜涵吃饭比较明智，一个新人耍大牌耍到这种地步真的可以吗？
他突然觉得沈东或许真的就是想要玩一玩，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牺牲品，艾程远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吃的很投入的沈东。
“沈先生……”
沈东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一脸严肃的艾程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怎么了？”
“沈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