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逸私下和谢一念签订的代理合同的事,范承明有些不悦,但也没有直说,只是询问范逸的想法。
范逸解释说:“现在来雪场买原价票的仍然会有不少。咱们的理念应该是对用户区别对待。偶尔来一次,或者不缺钱不肯花时间的,就会直接来雪场买原价票。而常来滑雪的,也会肯花时间区找折扣价,咱们只需要规定会员才可以买打折票即可。这一部分用户会经常来,打折是提升用户粘度最有效的办法。”
“可现在买一张票就92折怎么提升用户粘度?”
其实签代理无可厚非,但给92折的折扣确实是范逸很难解释的,相当于用承龙的销售额去买了谢一念的应用下载量。
“之前的9折家庭卡,其实微信群里私下转售的很多,咱们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范承明想了想说:“范逸,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餐厅、雪具寄存、宠物寄存,包括后来的儿童游乐园,增加了相当多的客流量,这些成绩有目共睹。但我还是想说,朋友的公司可以帮,但以后还是要酌情处理。”
“范总,目前网络应用这块竞争很激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范逸停顿了一下,索性说道,“朋友的那家公司,也有我的股份。”
范承明有些惊讶。承龙当初成立时,有范逸的父亲20的股份。之后他去世,股份就转给了范逸,范逸还有几个餐厅经营得不错。范承明没想到他还会冒风险去投资互联网小公司。不过若是借着承龙的代理经营的话,那确实能在短期内迅速发展壮大。
范承明不得不承认,这个侄子的能力,他确实小看了。
谢一念醒来已经有两天了,有了些精神,但是身上的伤还很多,又下不了床。他想去看看张希,被告知张希在另一栋楼的重症病房。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助手去打理。他每天恹恹地躺着,心情不是很好。范逸每天都来看他,他怕耽误他工作,让他呆一会儿就给他赶走了。病房有个小护工照顾他,范逸倒是很放心。
第三天的上午,谢一念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小护工在给他削苹果,门口想起了脚步声,一个久违了的声音响了起来。
“念少爷身体可好?”
谢一念抬起头,看见谢朝露信步走来,仍旧穿着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样子。
谢一念心里一惊,脸上倒是平静得很:“还可以。你消息真灵通。”
“弟弟,你的事情就差见报了。省委书记的儿子驾驶法拉利在c市遭遇车祸。”谢一念嗤笑一声,“你知道你给父亲找了多大麻烦吗?”
谢一念打发了护工,坐在床上默不作声,毕竟是出了车祸,肯定是逃不过父亲的眼睛。至于会不会影响到父亲的锦绣前程,谢一念估计确实有可能。不肖子孙这个牌子安在自己头上,是一点也不委屈的。
谢朝露找了张椅子坐下,悠然自得地说:“别人家的富二代官二代出车祸都带个美女,您倒好,旁边坐个男的,还是张振林的儿子。念少爷,您本事可真大。”
“你说话不用这么阴阳怪气。”
“哈,我说的不对吗?勾搭金家儿子没成功,转手就找到张氏集团的独子。我和父亲都小看你了。”
谢一念平静地说:“比你差远了,借着父亲的关系,你不是也找到了小希?项目拿下来了?”
“小希,啧啧。”谢朝露晃了晃脑袋,“叫得可真亲。对了,你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那怎么跟他混呢?被包养吗?”谢朝露说完哈哈大笑。
谢一念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又听谢朝露说:“父亲让我把你带回去。”
我不回去。
“你自己跟他说吧。”
谢一念听到脚步声靠近,睁开眼之后,看见一个跟在谢朝露身后的男人走过来,朝自己的胳膊打了一针,随即又沉沉地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头脑异常清醒,但眼皮像被胶水黏住,身体仿佛被重若千钧的石头死死压着,怎么也动不了。他放弃了挣扎。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滴答,滴答。
谢一念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这是他听了十几年的钟表的声音。
他回家了。
那是妈妈有次跟父亲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块墙上的挂钟。后来妈妈说它噪音太大,吵得人睡不着觉。谢一念却说那表针走动的声音很悦耳,就一直挂在那里。以至于到后来他离开家,突然没了那声音,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适应了毫无声息的黑夜。
谢一念的妈妈是个漂亮端庄的女人,皮肤很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谢一念从没见过妈妈发过火,也没见她哭过。他脑子里长得最美的女人就是妈妈那个样子。小时候他总围着妈妈转,那会儿妈妈开玩笑地说,你以后会变成另外一个漂亮女孩子的跟屁虫,就把妈妈忘了,妈妈也会老。
可他根本没有忘了她,她也没有老。
谢一念的太阳穴痒痒的,他发现自己已经挣脱了梦魇。他能动了,于是抬起胳膊,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睁开眼睛,的确是自己的卧室。一面靠墙的巨大书柜上摆满了他的各种汽车飞机模型、游戏机、漫画书、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