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元一枕顿时冷汗如雨,竟身子一滑,瘫软在了地上。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元一枕又想一只受了刺‘激’的公‘鸡’,腾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来到严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便嚎啕大哭。
“大尹,大尹,此事并非下吏自作聪明,如果不是高长河那厮言语间有着明显的暗示,就算,就算借给下吏一千个胆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瞒着大尹自作主张啊……再,再说,下吏做完此时,便在,便在第一时间来到中堂,向大尹详细禀报内情了啊……”
严庄此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抑或是气到极点,反而不觉得愤怒了。平息了一阵,他深呼出一口气。
“你,你啊,难道以为老夫就能救得了你?老夫虽然承‘蒙’秦大夫一手提拔,可秦大夫终究是个只看政绩,而不看人情的人,功过赏罚都分明的很呢,如果有错须罚,你我都躲不过去!”
元一枕早就没了刚进‘门’时的志得意满,也顾不得脸上涕泪横流,依旧不肯起来,哀嚎道:
“下吏虽没有证据,下吏虽然愚蠢,但绝不至于看错了高长河的暗示,现在如果秦大夫追究下来,高长河又矢口否认,下吏岂非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大尹,此事大尹是知道的,一定要为下吏在秦大夫面前说句话啊……”
严庄苦笑:
“为你说话?老夫还不知道找谁说话呢!此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着,他又不满的打量了元一枕一眼。
“赶紧起来吧,好歹也是四品大吏,如此狼狈哭啼,成何体统?”
显然,在元一枕看来,‘性’命比体统更重要。
但是,严庄的表情和语气中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身为京兆尹,身为秦晋从洛阳带回来的心腹,依旧没可能脱罪避罪。现在,他终于觉得后悔和恐惧了,原本以其‘精’明是不可能坐下这等鲁莽的事情,然则还是求官心切,一时间便好似被鬼‘迷’了心窍,竟然就仅仅凭着几句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语坐下了此等大事。
又干嚎了一阵,元一枕终是恢复了一个四品大吏应该有的行止和体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掸了掸绯‘色’官袍上的褶子。
“下吏有罪,下吏愿意甘受惩罚,绝不牵连大尹!只请,只请大尹能够在力所能及之时,为下吏说句话。还有,下吏家中尚有未及加冠的幼子,还请,还请大尹代为照拂……”
如此殷切相求,竟然好像在‘交’代后事,以至于严庄也眯起了眼睛看着元一枕,这厮前后判若两人,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严庄是心中雪亮的,此事他们两个任谁都逃脱不了干系,与其躲在后面装作怂包,不如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疏失之责,至于其后秦晋如何惩处他们,便已经不是眼下能顾及得到的了。
“你我各有职守疏失之处,老夫岂能任由你一人认罪呢?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思量一番,此事究竟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那些张贴的布告能不能撤下来?送往政事堂的行文,能不能托关系截住!”
以严庄对政事堂的认知,下属行文就算处理的再快,恐怕也会因为程序问题而要拖到次日才能进行。但是,元一枕的话无情的撕碎了他的幻想。
“如果放在从前,一定能将呈送政事堂的行文截住,可自从去岁年底,夏相公尝到行政效率,当日事必须当日了,此时,此时怕是截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