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低着头走进内室,作礼请安,眼睛瞥见康熙帝紧紧抓在手心里的枕头,那个形状很奇怪的枕头,王守仁来承乾宫给太子爷把脉时候,几乎每次都会看到太子爷抓它在怀里,那应该是太子爷最喜欢的枕头吧。
想着太子爷,王守仁心头有些难受。
“你说,太子在哪?”康熙帝声音很冷静的问着,但手下意识的用了点力气,可仍然止不住颤抖。
王守仁跪伏在地,低声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受伤了,他被佟氏刺中了胸口,已经过了十五天了,但仍然昏迷不醒。现在,太子殿下正在咸安宫。”
康熙帝在听到太子受伤时,眼睛就微微一亮,但在听到昏迷不醒时,眼睛就沉了下来,幽深的眼睛直盯着王守仁,身上的气势不由的散发着,“走!跟朕去咸安宫!”
王守仁急忙应是,走到内室门口时,想到现在外头的一片白色,皱眉低声嘱咐道,“别张扬。”
顾喜会意,转身匆匆下去安排了。
此时,夜色已经深沉。
匆匆迈进咸安宫,直奔后殿,在昏淡的灯火房间,康熙帝终于看见他的保成了。
脸色惨白,眉宇微微皱着,安静的躺着,连呼吸时胸口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康熙帝心口刺痛着,呼吸差点停止。微微深呼吸一口气,康熙帝慢慢的走过去,缓缓抬起手,轻轻的划过太子爷的眼睛,鼻子,嘴唇,嘴边想要牵出笑容,他终于可以安心,保成还好好的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可在笑之前,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滑落,滴落在保成的脸上,一滴,两滴,三滴
不是说了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不是发誓说要他幸福安康?
他终于无法忍耐,将头埋在太子爷的脖颈处,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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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满天星斗。
“四哥”身后,小八低低的声音开口。
四爷回头,见小八眼圈红红的,伸手摸摸小八的头,柔声安抚着,“小八,别哭了。你太子哥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开心的。”
小八点头,闷闷的把头埋进四爷怀里,“可是,小八很想很想太子哥哥”
四爷沉默的拍着小八的背,想起,那日,太皇太后在太子被刺第二天
那日,太子还是昏迷不醒,他处理完朝政,匆匆赶至承乾宫,却见太皇太后坐在太子爷内室里,神情严肃。
看见他,太皇太后便挥退了一干人等,只留下王守仁,苏嘛拉姑,他,和小律子,小顺子。
然后,太皇太后严肃开口,“胤禛,你记下,太子因染病,于申时归天。”
当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而接着,太皇太后便做下了种种布置,首先,将太子爷秘密迁往了咸安宫,之前,太子妃已经在瘟疫中病逝了。咸安宫因为太子妃的病逝,而封了宫门。位置偏僻,很少人到来;其次,将太子归天的昭告按下不发,待皇上回来后再发布;最后,严厉的叮嘱,这事谁都不能告诉皇上。
他不解,他有疑问,但所有的不解和疑问都在太皇太后的一句淡淡话语中吞了回去。
当时,太皇太后只说了句,“胤禛,你忍心让你二哥做这样的太子一辈子吗?”
他当然不愿,他不愿他的二哥做这样的太子一辈子,他更不愿将来重演前世的夺嫡,或许,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抱紧了怀中的小八,四爷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对太子爷多少有些歉疚,可,他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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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坐在床边,眼睛还是不舍的移开,手轻柔的抚摸着太子的脸颊,心一阵一阵的疼,这孩子怎么瘦了那么多?但话语还是淡淡的锐利的,“说吧,到底太子为什么会受伤?绿鹰是怎么保护主子的?”
小律子身子一颤,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开口,将佟妃如何出了永福宫,如何故作正常,如何藏着匕首,如何借着刺杀十三阿哥刺杀了太子爷等等,细细的回禀。
康熙帝终于移开了目光,直视着小律子,神情平静得吓人,“你说,是因为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发病了,太子爷亲自去了慈和宫请旨,太皇太后的懿旨下达,准许佟氏出宫?”
小律子抖着声音回答,“奴婢不敢欺瞒皇上。”
康熙帝若有所思,又看了眼一直跪伏着的王守仁,“你的药好像失效了啊。”
王守仁,心头忐忑不安,叩头回答着“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检查过了,奴才的药,佟氏只用了三分之一,奴才发现,每次送去的药汤,佟氏只喝了一半,剩下的都赏赐给下人了。现在,永福宫的宫女和太监,有一些人已经发病。而佟氏,在事发后,也已经彻底的失心了。”
康熙帝微微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失心了就可以躲过罪责了吗?
转头,眼里的阴冷消散了,只剩下让人心动的柔和的,“王守仁,你说,太子什么时候才会醒?”
“回皇上的话,这两天,太子应该就会醒了。”王守仁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心头再次庆幸,还好,当时那匕首没有刺中心脏,不然的话
回想着刚到达宫门的康熙帝那一脸麻木和眼里的绝望茫然,王守仁再次庆幸,天公保佑啊!
“小律子,这次,绿鹰失责,刚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康熙帝漫不经心的说着。
小律子身子一僵,随即叩头道,“奴婢这就去领罚!”
“叫小顺子把承乾宫内室的东西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