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寒风阵阵,乌云密布。
就如同玄阴教上下的心情,满怀阴影。
此时楚枫已经在偏殿入住,以最高规格接待,犹如落花宫主亲临,而头顶上的大日王帐也徐徐升空,消失不见,一场纷乱看似落下帷幕。
但白明空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他多么希望大日王帐一直停留在灵沧山上,那样既是活靶子,让各方眼红嫉恨,又会拖疲天骄门的斗志与战意。
可大日王帐就那么消失了,难道楚枫真的完全不但心自身的安危?
“教主,既然他那么托大,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殷无咎立于身后,脸色阴晴不定了许久,终究恨声道:“楚枫乃是天骄门的主心骨,他只要一死,余者不足为惧!”
白明空目光闪烁,一瞬间真的有些意动。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叹息道:“太冒险了,还未到孤注一掷的时候!”
殷无咎急了:“可那楚枫诸多借口,连连进逼,对于教内弟子的士气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再这么下去,退让到最后,我们就真的要不战而败了!”
不久前,楚枫借灵煦灯发难,言明天骄门即将开发前朝密藏,将玄阴殿搬了大半走。
玄阴教家大业大,这点损失自是不值一提,但所受的屈辱却深深地刻入每个人的骨髓。
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要么歇斯底里的爆发,要么精神上真正臣服。
白明空又岂会不知现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默然片刻,却是问道:“消息传向幽州了吗?”
殷无咎道:“应该到了,绝地阁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向天骄门投降,他们若要拿下灵州,必须要加快进攻的步伐!”
顿了顿,他却担忧地道:“教主,我们原定的行驱虎吞狼之策,已经难以实现了吧,绝地阁不会冒进的!”
殷无咎的担忧是完全有道理的。
天骄门如今风头正盛,天下皆知,绝地阁一统幽州,如今进逼他州,恐怕也是为了争夺更大的资本,应付接下来落花宫的发难。
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会与拥有大日王帐的天骄门对上?
别到最后变成了前入虎,后进狼,那就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你错了!”
白明空却缓缓摇头:“绝地阁的图谋远不止幽州一地,灵州是战略要地,天骄门还吓不住楚氏三兄弟!”
绝地阁主并非一位,而是由霸刀楚望岳,邪剑楚临渊,妖君楚观澜三兄弟共掌。
与玄阴三老相似,三人皆是感魂巅峰,同心同力,布下阵法,连返虚尊者都能一战。
而比起玄阴三老的日暮西山,楚氏三兄弟正当壮年,晋升返虚的机会无疑大上许多。
今日如果换成他们,绝不会由得楚枫肆意欺凌,必定奋起反抗,血战到底!
但殷无咎仍旧不解:“绝地阁立派不过五百载,传承不足,底蕴尚浅,占据幽洲都是天幸,还想奢求什么?就算把灵州给他们,也是收刮了一番就走,难不成还能以此为跳板,进军中央十二州不成?”
玄品宗门,注定只能在州域层次呼风唤雨,没有放眼天下的资格,一来是高端强者受十方势力压制,二者则是真我强者不够,占据不了太多的地盘。
这跟灵品宗门,无法兼顾多个郡县的道理是一样的。
灵州确实是战略要地,与各州的接壤均有天险,进可攻退可守,通过它能直指中央十二州,参与到天下最巅峰的争夺中,但凭绝地阁的实力想要入场?太不自量力了!
“单凭绝地阁确实不成,可它的背后,或许有股更庞大的力量在支持!”
白明空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正是幽州所在,一字一句地道:“这股力量展现了两次狰狞,第一次灭了幽州另三大玄品宗门,第二次则是在青州……”
“青州?”
殷无咎愣住了,那不是天骄门所在吗,绝地阁什么时候对青州出过手?
就听白明空接着道:“一年前,惊虹舫覆灭,点星剑派高手尽殁,青州出现势力真空期,我教、沧洲解家、云州火云殿、幽州绝地阁等七家玄品宗门都向千剑峰出发,结果齐齐落空,天骄门成了大赢家!”
殷无咎奇道:“可那不是妖王之故吗?大家图谋都落空了啊!”
“但唯有绝地阁,是楚氏三兄弟,带着麾下八大护法齐出,有志在必得之意!”
白明空目光悠悠:“绝地阁退回幽州的后七天,无定堂主就找上门来,与父亲密议结盟之举,从那时起,我们就步入陷阱,最终险些万劫不复!”
思及联盟的分崩离析,老教主的战死,殷无咎倒吸一口凉气,感到遍体生寒:“照这么说,是因为绝地阁想要入侵青州的计划失败,才将目标转向了我们?”
白明空微微颔首:“不错,我甚至怀疑那传出的流言真有几分可能,谁想要染指千剑峰,谁就是惊神宗的余孽……”
如果楚枫在此,听了白明空这番分析,一定会拍案叫绝。
他以十方至尊法降服阮惊鸿,通过探查这位尊者的记忆,才得知绝地阁背后有惊神宗余孽的影子。
白明空却无这等便利,完全是分析推测,却能与事实惊人的相近,如此大局观,绝不在梅长苏等天骄之下。
而殷无咎立刻兴奋起来:“如此一来,天骄门三番五次坏其好事,绝地阁及其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至不济也能保灵州无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