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彦兆高声道,“皇上特赐凤翔宫众小主普升一级,其他人每人赏纹银三十两。”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今天整个凤翔宫都跟着左璇玉沾光了。
众人纷纷跪倒谢恩,有人欢喜,有人不忿。魏听露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韩清漪一直都是呆呆的,就连谢恩都是沛菡拉着她跪下了。
回了屋子,沛菡小心翼翼的安慰她。而韩清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婚礼。漫天的紫玉兰飞扬,大红的裙裾,微笑的萧瑟……还有那香醇的合卺酒。沛菡已经习惯了韩清漪的神情恍惚,只是站在她的身边不说话。
那是最后一次见萧瑟,韩清漪还记得那杯喜酒她喝的有多么苦涩。
雨宸温柔的揭开左璇玉的盖头,“抱歉,我必须得顾着皇后的面子。只能给你这些了。”攥住左璇玉的手,雨宸低低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左璇玉听到这话,忽地一愣,慢慢的沉吟,“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雨宸的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左璇玉深情的凝视着雨宸,她还能说什么,那是吴越的皇帝,是凭借的自己的手腕打下无限江山的一代霸主,是可以对女人予取予求的帝王。左璇玉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依靠在雨宸的怀里,低低的说,“宸哥哥。”左璇玉明白,也许那夜是孤注一掷的赌博是邀宠的手段,而今却是真正的爱上了他,在他温柔的怀抱里沉沦。从此爱雨宸多过爱皇上。
“傻丫头。”雨宸轻叹道。
这是门外却又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主你不能进去。”高彦兆拦在韩清漪身前。
“我只是想按照我家乡的习俗为我的朋友送上一杯合卺酒,这样也不许么?”韩清漪微笑。
“小主,这不合规矩。”
“规矩?这天下谁不知道永泰帝是最不讲规矩的。”韩清漪不断地往里闯。
沛菡挡在她的身前,也低声劝道,“小主回去吧。”
“让她进来。”雨宸在里面吩咐。
四目相对,韩清漪的脸上挂着飞扬的笑容。左璇玉有些心惊的看着雨宸的表情,她知如果把她们放在一起雨宸一定会喜欢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自己邀宠的手段不就是不把他当作皇上只当作丈夫么,韩清漪如此看着他不也是用同样的手段么。左璇玉笑着迎上去,接过韩清漪手中的酒壶说,“多谢姐姐费心了。”
“三年前的女儿红,不算陈酿,应该挺好喝的。你们尝尝。”韩清漪笑着,转身离去。
“等一下,听说你会弹琴,不妨为我们奏一段《凤求凰》。”雨宸淡淡的吩咐。
韩清漪身子一僵,忙到,“遵旨。”
美妙的琴音在韩清漪的指尖流淌,袅袅间如仙音绕梁。韩清漪的表情很平静,就像许多年前在萧瑟的婚礼上弹奏这首曲子时的样子。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韩清漪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本来就不是如啼莺出谷的嗓子,而这时的低沉的声音让人分不清里面的情愫。
雨宸迷茫,无限爱慕怎生诉,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曲子,却已是物是人非。那时,韩清漪对雨宸说,若是她嫁人要大红的檀香木花轿,要隔着十里都可以闻到香味的那种,要海儿和东儿做掀轿门的喜娘,要我爱的人带着我走过长长的连廊,要漫天飞舞着紫玉兰,还有陈酿的出嫁酒……可是,那时她爱的人正在做别人的新郎。那日,韩清漪从老宅后院翻出了出生时的女儿红,将它奉到萧瑟面前。雨宸记得,那时,韩清漪一身绯红色长裙,风风火火的为萧瑟张罗婚礼事宜。一块紫玉龙王令,一坦女儿红,一曲凤求凰,就是韩清漪的贺礼。从此,韩清漪远离萧瑟,放他自由,任他高飞。
雨宸看着韩清漪,无声的叹息。他很想知道韩清漪真实的想法,而韩清漪却只是在一曲终了,含笑告退。韩清漪走了,却没注意雨宸充满情意的双眸,也没有注意左璇玉怨毒的眼神。
“宸哥哥。”左璇玉依靠在雨宸的怀里,浅浅的嘬着韩清漪送上的女儿红。“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左璇玉淡淡的有些惆怅的说,“只不过,这酒的时间太短了,嗯、味道有点酸。”
雨宸点点头却不说话,有些酸涩的酒滑入喉咙。由于年份不到,就匆匆开坛,这女儿红实在难喝。雨宸的耳边似乎依旧流淌着韩清漪的琴声和歌声,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恍惚间记起,就在三年前,萧瑟的婚礼上,韩清漪奉上了自己的出嫁酒。并对他说,今生与君为兄弟,更结他生不了因。从此韩清漪无论面对如何的苦难都不曾打扰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