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昊轩一怔,沉如黑夜的眸光带着探究之色,而后大步走向清漪,温柔笑着,伸手拨开了清漪额前的发丝,语带宠溺的道:“清漪见到朕都不开心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乎让清漪的心头发颤。
长睫颤动,渐渐抬起,望向御昊轩那如潭水一般的眼眸,久而,竟如自语的呢喃一句:“皇上真心对过清漪吗?”
御昊轩抚发的动作顿时僵住,俊容上那温柔的笑意也渐渐消退,仿若再难维持,清漪的眸中闪过一丝伤痛,蓦地后退了一步,但御昊轩却环住了清漪的腰身,大手紧紧叩住,微微低首,温暖的气息与清漪相闻,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情绪:“那清漪呢,清漪对朕又有几分真心?”
抿唇,清漪却苦笑起来,原来试探这个男子当真如此困难,她原本以为她已有就成胜算,但此刻看来却是一败涂地,眸光清澈,但却掺含忧伤,转而看向御昊轩那另人琢磨不透的眸子,轻启唇,“清漪是真心的”
话音刚落,唇却被覆住,一抹刺痛来袭,而后,便闻御昊轩略带起伏的声音:“清漪,记住你今日的话
海棠树下,两人相依偎,心隔城墙,却似沉醉
清漪凝望御昊轩的双眸,却依旧寻不得半点蛛丝马迹,温婉一笑,但却不言不语,素手抚上他的面容,眸光微微暗淡,而后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叹息。
御昊轩轻搂清漪的腰身,双眸幽然望向远处,但却不知在看什么,少许,眸光回转到怀中人儿的身上,满含宠溺的抚着清漪长垂青丝,冰冷的薄唇印在那一点朱砂的额头之上。
微风冷清,朝恩殿旁,一明素洁长裙的女子紧揪丝帕,娇躯颤抖的躲在暗角,不贝齿紧咬上下唇,掺出丝丝血迹,转首,紧闭双眸,但却无法阻止内心的巨痛,身滑落,轻声哽咽。
她的昊轩,她的清漪,他们怎能如此
忽而,如月渐渐止住哭泣,想到了御昊轩前些日子的承诺,抿唇,微颤的身子走回偏殿佛堂,她该相信他,至少这三年,他每个月圆之夜都会静守冷宫,与她遥遥相望
想到曾经过往,如月心头的芥蒂稍稍减少,暮氏乃木氏的仇敌,昊轩曾答应过自己要除去暮氏为木氏昭雪,昊轩从来都不曾骗过自己,而今他又不知萧童真实身份,必然只是逢场作戏。
如月蹲坐在佛堂之内,望着那数丈之高的金身佛像,心头渐渐安定,而后跪拜佛堂前,双手合十,却不知道该祈祷什么
寝室内,清漪在桌台之上铺上宣纸,轻拢长袖为御昊轩磨墨,眸光却一直凝睇身旁人,抿唇含羞,取下一支毛笔递与他,依偎而坐,耳语轻柔,道:“听说皇上精通音律,可是臣妾却从未有福耳闻”
御昊轩轻笑,转而望向清漪那一脸期待,倾身,在她脸颊上轻吻,低沉的声音满含宠溺:“清漪想听什么?”,说着,敛下笑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竟执笔在宣纸上写道:
“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以为繁华是尽头。拍遍阑干,而今识尽愁滋味。往日俱往矣”
清漪望着那宣纸上的有力的黑色字体,眸光一闪,素手轻轻一握,但却轻笑起来,佯装气恼的道:“皇上想起故人了?”
‘但凡年少,情不知所起,以为繁华是尽头’想必是在写如月吧,清漪心头的郁结似乎有些松动,如月,身为帝王或许有太多无奈,但他并未负心于你,身在皇宫红墙绿瓦之中,得此夫君,已是三生有幸
御昊轩转首望着清漪的神情,那双深如夜色的眸子似要将她看得透彻一般,然,在清漪察觉之时,他却转首望着自己写下的字迹,仿若沉入了某种难解的沉思
许久,直到耳边琴音扰乱思绪,御昊轩才缓缓回神,却见清漪已经坐在了前殿的琴旁,素手轻拨弦,似哀似怨的琴音徐徐传来
清漪指按琴弦,半敛双眸,长睫微微颤动,白皙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浮流动,启唇轻唱:
你走时霜叶正红,落叶飘在空中。
你走后我收集着落叶,每片里有我的相思重重。
当大雪纷飞的冬季,我的心也不曾冰封。
多少次呼唤你的名字,多少次望断长空。
也曾怪天怪地怪你不守信用,为什么聚也匆匆,别也匆匆
从此辜负了秋月春风,千言万语如何诉情浓。
经过了多少风霜,经过了多少盼望,我们终于相对。
我怎能不感激上苍,结束了流浪和飘荡。
我愿用最深情的爱,抚平你所有的沧桑,收拾你所有的悲伤,千言万语如何诉情浓
听清漪唱到此处,御昊轩的神色陡然一凛,大手瞬间握成拳,霍然起身,而那桌台之上的砚台墨汁竟啪的一声掉落地上,黑色的墨汁沾染了明黄色的龙袍,一点点慢慢扩散,化为晕圈。
清漪指上的琴弦随声而断,砰的一声划破指尖,沾染着血迹垂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冷风浮动,微微颤动。
清漪望着指尖的那一抹猩红,但却觉得心头微微刺痛,素手抚上了衣襟,轻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裳,而后起身,抬首望着御昊轩那凝重冷冽的神色,走上前,却见他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
成功了么?清漪背对着大殿门口,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走,而后是那从风中传来的只字片语:“朕还有事,不陪爱妃了”
有事?清漪眼中的晶莹液体似再隐忍不住的落下,素手渐渐成拳,手中的丝帕已成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