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风追着那使出匕首的黑影而去,一路跟到了远处的山林间,可此时,杀手已不知藏在了何处,就在顾沉风欲转身之际,一把冷剑,怼在了他后心上。
顾沉风很冷静,他道:“宋庄主,你我相识多年,我想,这一剑,你该是捅不下去罢。”
宋青瓷愣了一下,方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沉风道:“那日,你与剑清在破屋内的谈话之时,我就在屋外。”
那日,萧斜阳跟在柳剑清身后,一路给顾沉风留下了标记,因而顾沉风知道了那日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宋青瓷维持着将剑抵在顾沉风后心的姿势,久久不语,过了一会,他等来了顾沉风一句话:“收手罢,没人会追究。”
宋青瓷好笑道:“柳剑清尚活着,难保一日,他会将那日苍狼山密信以及忘忧山火之事捅出来。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如何罢手?”
顾沉风道:“只要你肯罢手,剑清那边交给我。”
宋青瓷道:“真是好笑,当日你在苍狼山,如此痛惜步倾流入邪道,今日对我这个彻底的邪徒,却无甚反应,甚至要放我一马。难道我不应该觉得可疑吗?”
顾沉风道:“若是你就此罢手,我尚能帮你摆平柳剑清,若你此剑刺下,我死了,我相信,从今以后,没有人会再拉你回头。”
宋青瓷道:“为什么要帮我?”
顾沉风道:“你我相识多年,说是护短不为过。可却也不全是护短。你要取得葬归,无非是因你修了诡术,一去无回头。可你修诡术约莫二十几年,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难道我不该相信,你的那颗心,依然是正的吗?”
宋青瓷道:“你在影射什么?”
顾沉风叹息一声,方道:“我于这江湖,尚有些许名望,我身为剑清师傅,那日苍狼山誓师,若少了我的推动,不一定能搞得起来。如果说你有罪,那我也有罪,那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罪。我自己尚是戴罪之身,又如何能够判定你是否罪人?”
宋青瓷像是听到半生以来最大的笑话一般,他在自己的放声大笑间,丢下了无名。
顾沉风转过身来,再次对他叹息道:“从一开始,我对萧斜阳与步倾流的判断便是错的,正道,从来该正的,不是武功派别,是人心。我从一开始便搞错了方向,差点逼得两人走投无路。”
“每个人皆有荒唐至极之时,而每个做过错事之人,皆希望有改正之机会。我受过良心谴责,我希望得到悔改机会,拥有这样一颗心的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你曾经的不是。只要你肯回头,路还是不会太难走。”
留下一段希望能让昔日好友自省的话后,顾沉风便转身离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顾沉风,宋青瓷笑得牵强,笑得扭曲,他心道: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犯过的错事,只需要感叹一句荒唐,便能了事?!当初以正人君子之姿教训步凌月的是你,今日为步凌月讲话的又是你,这其中所有发生过的事,仅凭借你一句荒唐,便能了事?!
顾沉风,你以为你看穿了一切,可你却不知道,我手上,欠了林家满门命债。
作者有话要说:
问:难道宋青瓷害得主角这么惨,还要给他回头机会?
答:是的。
宋青瓷这个角色,本来设计是表面温和无害内里心机狡诈,但这个角色本来就崩了,着墨太小,铺垫不足,写不出那种‘温和地笑着然后一刀捅死你’的奸恶之相。若是最后整死这撕的时候用太多笔墨的话……感觉会很突兀。(因为怕会有一种随便推了个替罪的出来圆剧情就了事的感觉。)
关于顾沉风,步雪莲让他看清了,何谓真正的‘正邪’,‘正邪’之分,分的从来是‘人心’,而不是‘武功派别’。他一直觉得自己当初跟着柳剑清策划苍狼山誓师,是错的,而且错得很离谱。他自己错了,自然想得到赎罪机会。因而他希望通过自己的经历,帮助宋青瓷‘正心’,也算是一种自我救赎。
关于雪莲:嗯……他还在明王的马车上,正在赶往帝崚……
下一章,帝崚见~顺便揭开明王这辣鸡的终极大秘密(阿呸,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就是明王心里的小九九。)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烟灭
半轮银月悬于夜空,洒落的点点银辉伴随着宫灯内明灭的烛光,衬得整个皇宫昏昏沉沉。
夜已深,圣荆却仍坐在案前批注奏折,在他难掩倦意地第三次用指腹去按压太阳穴之时,守在门外的侍卫用麻木的声音通报:侍读求见。
圣荆允见,侍读端着香气乱溢的参茶,上前鞠躬道:“夜深了,陛下若还要批注奏折,还请喝杯参茶提个神。”
圣荆从侍读满是深浅伤痕的手中接过参茶,淡淡抿了两口,道:“既已知夜深,你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侍读抬眼看皇帝,笑道:“臣下不用歇息,该歇息的,是陛下才对。”
侍读话音刚落,圣荆突然摔倒在地,只见他双手不断地按压着头上穴道。看动作神态,似是痛苦万分。
便是在皇帝挣扎着与侵蚀脑髓的疼痛作斗争之时,门外值守的侍卫突然推开了寝殿大门。那两名侍卫神情僵硬,眼神麻木,显然不是听到动静后要来护驾天子的。
那两名侍卫分站咋寝殿大门左右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