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未有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种话,缙帝片刻疑惑后怒上心头,喝道:“卫翊,你好大的胆子!”
逍笑道:“话别说的太早,我的胆子可比这还要大哩。”只见他抬起一只手,缙帝便觉身子一轻,已不由自主浮了起来,同时更有无形之力束住了手脚,根本无法动弹。
“卫翊,你、你胆敢以下犯上!”缙帝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帝王,此时并未惊慌失措,怒目喝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逍见他口口声声叫自己卫翊,也乐得让那个将军公子替自己背锅,好整以暇道:“想做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该死吗?”
缙帝怒道:“朕对你卫家向来恩厚有加,你竟有如此豺狼之心!来人!护驾!”
他喊得很大声,外头却没一丝动静。
逍摇摇头,无奈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该死,罢了,到了地府自己去问吧。”他看看瑱,示意他来动手。瑱并不出手,看着他有些无措。
逍皱眉:“蠢成这样,连杀人都不会吗?”
瑱道:“我、我没有杀过人……”
逍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我来教教你吧。”他手掌一翻,缙帝立时觉得犹如千万条锁链箍住身体,寸寸都要勒进肉里,想要再行呼喊,已发不出声来。
“杀人其实很简单,这些凡人的性命在我们手中,比蝼蚁更微不足道。”逍一点点折磨着这位人间帝王,对瑱言传身教,“你也不用感到自责,他们这些当权者亦是动则杀人心思狠毒,视百姓性命如无物之徒。弱肉强食,这才是我们要遵守的法则。”
瑱紧锁眉心,爱恨情仇对他来说还太过复杂,无法看透。或许真的是安逸太久了,若只凭本心而为,他宁愿自己永远是那只可以呆在卫翾身边的小白狐。
广岫循着那阵黑气赶来时,正看到逍一脸闲适将皇帝举在半空,脑子里轰地就是一声,眼前都发了黑。
这小子,还真跑到皇帝这来撒野了!
正要赶过去阻止,却见缙帝体内窜出一道赤芒,如龙翔九天发出夺目之光,片刻震破了逍的束缚,连带将人一道震飞了出去。广岫下意识上前扶住了逍,又往后疾退数尺方才站稳身子。
逍显然低估了真龙天子本身的护佑之力,在这生死关头真龙苏醒护主,他这邪祟宵小自然是要吃些苦头了。瑱道行不及他,这一震直接被打回了白狐原形,挣扎了一会,被抱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逍大为受创,卫翊的凡俗之身更禁不起这般折腾,当场呕出一口血,只觉心肺似裂五脏俱损,痛不堪言。
见他如此,明知不是卫翊,广岫仍是忍不住几分痛怜,往他后心输入灵力。逍缓回一口气,提气退走。再留在此地,他的修为只怕就要被龙气反噬。
“谢了。”
逍临走前在广岫耳边轻吹一口气,飘悠悠得都要荡进心里去了。广岫抠了抠耳朵,忍下心头悸动,上前扶起缙帝。
缙帝只知方才忽然红光大作逼退妖邪,神智回复后见到广岫,还当是他及时救驾,赞誉一番,凛然下旨,要他务必尽快捉住弑君逆贼卫翊。
广岫听到这话太阳穴都突突跳了起来,解释着说那并不是卫翊,只是被人控制了身体。无奈缙帝受惊加恼怒,不想再多听什么,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广岫只得领命,退出宫门急往西苑槐树而去,忽听一个犹带稚气的声音传来:“母妃,你去哪里嘛?这里好黑,我害怕……”
广岫一愣。
幽暗之中,这个人步步走来甚为僵硬,唯有从身段与阵阵脂粉香可以判断,这是个女人。
广岫赶过去,看着那张并不陌生的脸,愣了一会后,一把拦住要追过去的云麒。
云麒见黑暗中忽然窜出一双手缠住了自己,吓得拼命挣扎大叫,在广岫脸上使劲抓挠。
为免破相,广岫在云麒后脑一拍,又在他耳边轻轻哄了几句,云麒便呼呼睡了过去。
看到云麒腰间佩戴的冰魄,广岫眉心微皱,又加施了护身决保他邪物不侵,寻了处平坦之地将他放好,追上靖妃。
靖妃的模样很明显受人操控,广岫试了几种法子都没法驱走她身上的阴煞,又怕一个不慎适得其反,只好暂时不动,跟在后面。
靖妃的目的地和他一样。
还未走近广岫就感觉到两股充沛的灵煞之气正在缠斗,卫翾已先与逍交上了手。可惜卫翾那点半吊子能耐根本敌不过逍,眼看已有败势,广岫及时加入战局,二人合力方才暂时压制了逍的攻势。
一击过后逍退身立于槐树之颠,无数黑气立时缠了上去,在他脚下氤氲翻腾。逍居高而视,如看着两只蝼蚁:“便知你二人要来碍事,真是很烦啊。”
广岫道:“贼喊捉贼,你若不弄出这么多事来,谁乐意来管你。”
逍皱皱眉:“贼?贼是什么?贼喊捉贼是什么意思?”
广岫嘴角抽搐:“你是脑子被门挤了吗,皇上都敢动?”
逍道:“那是你们的帝王,我可不怕他。”
广岫一想,更头痛了。虽然这张脸是卫翊,可魂灵是逍,自然不会顾虑这张脸犯上弑君,会给卫峥带来多大的麻烦。
广岫道:“即便搭上宫中所有人的命,你娘也不可能回得来。”
卫翊道:“我都回来了,我娘怎会回不来?虽然形体已灭,借尸还魂还是很简单的。你看,我已经挑了一个。”他展颜一笑,如同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