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档子事发生的机率比玄惪那根木头跟毒娘子生一窝小毒虫都要小,他压根从没想过:“将军这话说的,朝廷这俩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写,别说什么报效了。何况朝中能人辈出,擅除妖驱邪之人定是多如牛毛,我就是只狗肉包子上不了席,将军何不另请高明?”
“当今天下,停云观盛名贯耳,谁人不知?”卫峥道,“玄惪真人不理凡俗,百请不至,广岫真人年纪尚轻,想必不至顽固昏聩,更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这是拐着弯说自家师兄顽固昏聩啊,广岫不由想笑,想起玄惪平时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其实不知道人家背地里是这么怼他的吧。
想起临行前玄惪所言,他道:“卫将军此言差矣,我师兄这个人是固执了点,但还不至于年老昏聩,此次我帮三公子之事,他可是十分热心的,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办事需尽力,因为他欠了一个人情。”
“人情?”卫峥颇为意外,“他竟会顾念于此?”
“我也意外啊,他素来摒弃尘缘不问世事,却会记着还人情?”广岫见卫峥脸色有所缓和,又道,“所以我十分好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情?”
卫峥道:“也不算什么,当年玄惪真人四方云游,尚有几分侠义之心,解了京中妖孽害人之危。我当时镇守京畿,有心结识相邀,承了他几日的食宿罢了。”
广岫恍然,只觉这小恩小惠的,玄惪竟然就把自己给卖了,着实不厚道。
卫峥茗了口茶,道:“往事已休无需再提。真人道术高深,更当成就一番事业,若是学了玄惪委入山野空耗一身本事,岂不可惜?”
广岫十分汗颜,这高帽子戴得他头重脚轻:“将军谬赞,我不过借了停云观的大树乘凉,道法在观中不过下乘,不值一提。若将军真有什么事,我倒可以帮着给师兄传句话,卫大将军的面子,想必师兄还是会给的。”
卫峥放下杯子,露出冷笑:“不愧同门,本将军当年被玄惪拂了面子,今日广岫真人亦是如此。罢了,不瞒真人说,这件事,你躲不过。”
这就撕破脸了,方才那么多哈哈白打了。广岫苦笑,卫峥这臭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过几日我会送真人进宫,若事成,则相安无事,若不成,好自为之罢。”
广岫看着他拿起茶杯凑到唇边,心想着怎么不呛他一口呢。
“将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吧。”广岫没奈何,“总该告诉我究竟什么事吧。”
卫峥放下茶杯,道:“宫中妖物作祟,我等臣子,自当为皇上分忧。驱邪除秽,对真人而言想必不难罢。”
难不难你说了算么?
广岫直翻白眼:“承蒙将军看得起。”脑中念头一绕,他道:“说到异士,卫大将军的二公子不正是么?依我看来道行犹在我之上哩。如此难得报效朝廷的机会,将军何必舍近求远?”
卫峥扫他一眼,嘴角噙着抹冷笑:“他那些不入流的把戏,如何出得了手?真人不必推辞了,在我府中安心住下,我这便呈报圣上以安圣心。有停云观高人出手,妖孽定然可除。”
这老东西!
广岫咬牙切齿,他这一报便扯上了整个停云观,就不单是他一人的事,想溜之大吉也是不可能了。
这次真是惹得一身腥,早知当初就是挑水砍柴洗衣个十年八载也不该妥协啊。
回去的路上广岫唉声叹气,悔之晚矣。
见广岫离开,卫峥道:“此人看去不像有什么本事,让他进宫除妖,当真可行?”
柳风屏道:“将军,此人有无本事暂且不提,单看他出身停云观,便可加以利用。”
卫峥道:“玄惪此人心高气傲油盐不进,当年我多次拉拢皆遭回绝,此时只怕,不容乐观。”
柳风屏道:“素闻玄惪一心修道不理俗事,对座下门人亦是管教甚严,此次竟会让师弟前来,不得不说是一个机会,不可轻易放过。”
卫峥长舒一口气:“姑且一试吧。”
他征战多年,过惯了马上生活,□□对敌直来直往,如今盛世暂宁,他回朝伴驾只觉圣心难测如履薄冰。如何讨好皇上,真比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更难上许多。
看看一旁恭谨而立的长子,卫峥道:“肖乾林从中作梗,近日皇上对我不满越发大了。你要争口气,一切,皆系在你的肩上了。”
卫湛垂首:“是。”
走出大堂,卫湛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对柳风屏道:“柳先生,即便要留人,也不该伤了三弟的身子罢。”
柳风屏道:“少将军误会了,三公子积郁成疾,气血积沉,我以药逼出他胸口淤积,与体无害。”
卫湛释然,拱手致歉:“这就好,是我误会先生了。”
柳风屏回礼,二人别过,卫湛遇到了在庭院择花瓣的卫翾,好好的海棠只剩满地落红,看得卫湛甚为怜惜。
“花开烂漫,你为何……”
“我高兴。”
卫湛无语,卫翾倒开口了:“那个柳风屏,一来又要指手画脚。”
卫湛道:“柳先生的筹谋确是好。”
卫翾“哼”了一声:“好不好,看了才知道。”
“他辅佐爹这么多年,当是没有问题。”
卫翾又哼了一声,扯花瓣的力道重了些。
卫湛没再多说。当年柳风屏风华正茂初露锋芒,除却一身谋略还有翩然风逸,引不知多少女子倾心。卫翾的母亲萧氏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