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弘璟的腹痛愈发难忍。
牛大山见这庸医摇头晃脑无处下手,勃然大怒,把他们都给赶了出去。
跪在床边,他抓着段弘璟的手腕给他输送内力。
段弘璟忍着疼看向他:“太医还没来吗?”
牛大山抖着唇:“快了,就快了!主子您再忍忍。”
“大牛。”段弘璟捂着肚子,终于忍不住逸出一声□□,“好疼……”
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与往日的神采飞扬大相径庭。
牛大山一边不停运功,另一手抬起轻抚他被冷汗浸湿的发鬓,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没事的,很快就不疼的。不过是摔着了,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
又缓过一波剧痛,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神智不清,眼见这人如此惊慌,再想起他曾在酒后吐露的心声,段弘璟突然有些累了。
“大牛,如果,我就这么去了……”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不!”牛大山惊惧,急忙制止他,“你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长寿的。”情急之下,连敬语都忘了。
“倘若,我真的去了呢?”段弘璟声音无力,却态度坚决,“你有何打算?”不知道为何,他想知道。
牛大山眼底赤红:“生死相随。”他声音嘶哑,“不管黄泉碧落,属下定是要找到你。”保护你,陪伴你。
段弘璟眼底又酸又涩,正想说些什么——
“太医到了!太医到了!”外室焦急地走来走去的侍墨惊喜大喊。
牛大山急忙让人进来。
一名背着药箱的老者在侍墨的带领下进入内室。
段弘璟一看,登时大惊。
这不是常去给母妃探平安脉的张太医吗?
“怎么是你?李太医呢?”
张正恭敬下跪行礼:“回殿下,贵府点名要在下过来,可是哪位主子身子不适?”
“是谁?!爷摔着了怎么会让你过来?!”段弘璟勉力撑起上身怒斥。
知道他要请太医的,只有老四一人……小人!
张正诧异抬头,才发现这说话的五殿下是躺在床上的,旁边也没别的人,顿时大惊:“殿下!这……”
牛大山才不管他张太医李太医,急忙拽过他:“快点,主子从阶梯上摔下来,如今□□血流不止!不知哪儿受了内伤!”
张正犹豫:“可是在下……”
又一波痛意传来,段弘璟闭上眼睛。天要亡他吗?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歹也是太医,不至于连内伤也看不出来。
他咬了咬牙,忍痛道:“来吧,看看我哪儿伤着了!”
张正迟疑。
“快点!”牛大山喝道,“否则你别想踏出这个门。”眼见段弘璟再次疼痛起来,他恨不得以身代过。这老头子竟然还磨磨蹭蹭。
张正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扶上段弘璟的脉门处。
不过片刻,他吓得丢开手。
牛大山大怒。
段弘璟反而觉得他是查出病况:“可是有何异状?”已是声入蚊蝇。
牛大山急忙看向张正。
见这五殿下状态愈发不好,张正咽了口口水伸出手,再探了一次脉。然后颤巍巍地发问:“敢问殿下 可是……好龙阳?”
“你什么意思?快给我家主子止血啊!”牛大山手指捏的嘎巴响。若不是等着这老头救命,这会儿哪容得他在这里卖关子!
段弘璟已经开始昏沉了,他勉力提起精神:“是。”
张正听得他确切的回答,也没管那杀气四溢的牛大山,转头就翻出药箱,掏出牛皮袋子,接连抽出好几根银针,手指翻飞,直接将其插入段弘璟身上几处要穴。
牛大山紧张地盯着他。
张正拿出纸笔,飞龙凤舞般写下药方子,左右看了看,递给边上愣住了的侍墨:“这位姑娘,劳烦你立马着人按方子取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殿下服下,每日三剂,连服三日。三日后我再来看。”
侍墨连着哦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接过药方提起裙角飞一般跑了出去。
插上银针就这么一小会功夫,段弘璟身上的腹痛已然减缓,□□处也终于止血,加上有牛大山一刻不停地输送内力,他终于清醒了几分。
“张太医,我身体出了什么状况?”难不成是中毒了?他到醉仙居这么一小会儿,也就喝了两口茶而已。
张正抹去额上冒出的冷汗,想了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殿下这是小产了。”
段弘璟原本因止痛止血而带上些许笑意的脸顿时僵住:“你说什么?”
“ 医宗金鉴、济阴纲目等书籍均有记载……”张正颤着身子小声解释了一大圈,才定下结论,“殿、殿下应该是体质异于常人,可、可自然孕育子嗣。”他擦了擦汗,“如今……”没了。
他怀孕了?
如今孩子没了?
段弘璟有些懵,身体也不知道是失血的原因还是怎么,一阵一阵的发寒。
牛大山沉默。
张正算看出来了,这孩子……指不定就是旁边这个高个子的。
眼见这俩人都默不作声,张正犹豫地磕了个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静默半晌,段弘璟哑着声音开口:“大牛。”
“属下在。”
“我们有了个孩子。”
“……属下听到了。”牛大山抓住他的手,低声回道。
“我们竟然有了个孩子。”段弘璟喃喃,“我竟然不知道……”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