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满也走了过去,神情肃然的施礼,说道:“鬼医先生,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我们天水寨才化险为夷,请你接受我们的感谢。”
但鬼医仍然坐在那里,背对着众人,头颅低垂,一言不发。
白常挥手止住众人,走了过去,说道:“先生,还有一事求助,现在大家的毒虽然解了,但是天水寨外面的威胁还在,如果不能彻底清除毒物的来源,那还是不行。”
他连说了两次,鬼医才终于极其缓慢的抬起手,从包里拿出几瓶药粉,又指了指那边的一堆药草。
“用、用药粉……化开……捣烂……喷洒在……水源一带……毒性自解……”
他说话竟虚弱无力起来,白常顿觉不对,心中一沉,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先生……”
白常来到鬼医的身前,这才骇然发现,他的胸前,竟已被鲜血浸透,染红了土地……
刺啦!
白常不顾一切的扯开鬼医的长袍,赫然发现,他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汩汩的流着血,把敷在上面的药冲散了。
鬼医面色无比苍白,脸上那道疤痕,却闪着诡异的红光。
白常一把拉住了他,此时白常已经能够感受到,他的生命在悄然的流逝。
“马大叔,你这是何苦……”
白常已然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他会穿起长袍,遮掩住自己的伤口。
为什么他会不顾自己致命的伤势,来到天水寨救人。
为什么他会对马瑶光说出那番,像是告别一样的叮咛。
因为马空群早已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
他来到天水寨,只为见马瑶光一面,并且用自己的行动来向女儿证明,他还是一个好人。
“马大叔,白常,你、你叫他什么?”
马瑶光心头一震,讶然失色,也冲了过来。
周围的众人,更是不明所以,但当白常掀开马空群长袍的时候,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这个令人闻名色变的鬼医胸口,那道不可挽回的可怕伤口。
那是蛊婆婆兽化成蛟时,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
还有,鬼医身下那一大滩鲜血,触目惊心。
白常目中有泪落下,他半跪在地上,紧咬着牙。
“瑶光,这位马大叔,他、他就是……就是……”
虽然已到如此时刻,他还是不忍说出口,只因马空群失神的目光看着他,似有哀求。
白常知道,马空群不想让瑶光认出他,更不想让瑶光再经历一次死别。
反正在瑶光心中,他早已离开人世,那么,这样就好。
马瑶光已冲了过来,当她看清长袍掀开后,马空群那张带着疤痕的脸孔时,顿时呆住了。
多少岁月,多少回忆,多少午夜打湿枕畔,多少个梦里,见了无数次的那张脸孔。
虽然经历了无情岁月的折磨,虽然二十年光阴已经让马空群几乎面目全非,可在这一刻,马瑶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她浑身巨震,呆若木鸡,目光停留在马空群的身上、脸上,整个人就像傻了一般。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刚才马空群所说的那番话,还有这张熟悉到已经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脸孔,尽管已经二十年相隔,那发自肺腑的一声呼唤,几乎是下意识般的,脱口而出。
“你是……爸爸……”
白常垂下头,大滴大滴的泪水砸落在地。
马空群身子微微一晃,费力的抬起头,望向马瑶光的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悔恨,激动,怜爱,欣慰,伤感,不舍……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神中所表露出来的含义,却无异于已经承认了他是谁。
“爸,真的是你,你、你没有死……”
马瑶光看到他的目光,顿时如遭雷击,哭喊着扑了过去,扑进了马空群的怀中。
多少次梦里相见啊,外表坚强如铁,冷若冰霜的她,又有谁知道,这二十年,她是怎样度过的。
马空群探出一只手臂,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落在马瑶光的肩头,极其温柔的拍了拍。
“宝贝,爸爸对不起你,我虽然没死,可我宁愿自己已经死了,所以……”
马空群脸上忽然涌起一丝血色,说话也似乎有了力气,但白常的心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马空群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却又强撑着来到天水寨,此时已经油尽灯枯,流光了血,耗完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
马瑶光紧咬着牙,浑身颤抖,她抬起头,却是已成泪人。
“我知道,我知道当年的事错不在你,我心里、我心里早已原谅了你,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爸爸,可你为什么隐瞒了我二十年……我已经没有了妈妈,我不能再失去你……”
她忽然起身,不顾一切的撕开自己的外衣,拼命的去堵住马空群的伤口,一边已是泣不成声。
但此时,马空群的身上,几乎已经无血可流了。
“宝贝,没用的,爸爸这次,真的要走啦。”
马空群坐在那里并没有动,脸上挂着微笑,任凭马瑶光在自己的身上包扎,眼中的光芒已在渐渐黯淡。
“不管怎样,我都无法原谅自己,我是个罪人,我早已不配活在世上,我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本以为在这大山里了此残生,没想到,老天爷开眼,让我还能再见你一面,见到你长大成人,可是,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整天嚷着要爸爸抱的宝贝女儿……”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