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要了对吧?我帮你拿到楼下丢掉?”
勤劳是美德。
真的是美德,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德。
姜慎行“嗯”了一声,继续不要脸地瘫着吃话梅,目送母神拎起两只巨大的垃圾袋出了门。
视线平移,母神简直居家小能手,桌上原本一堆乱放游戏设计手册已经从下到上从大到小排得整整齐齐,所有书边右上角对齐。
小仙女也喜欢这种古怪的对齐方式。
等等……
等等!
不不不不可能!小仙女一定是个小仙女!弥漫整个青春的苹果味回忆才不可能是个既不萌也不梦幻的跟踪狂变态好吗?!
巴掌大一个小区,母神下楼丢个垃圾,二十分钟未归。
无奈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皱眉从阳台窗户往下看,却只见母神正在和穿制服的快递小哥比划,手中一只白色的垃圾袋,交给小哥填单子寄出……寄出去了!
姜慎行懵圈。
刚才收拾的时候,母神一边收、一边认真将不可回收物放进黑色的垃圾袋,而一些玻璃、塑料瓶子之类的,则放进了白色的回收袋。
姜慎行当时还想,住高档小区的人果然垃圾分类的修养意识也高。
结果,寄出去了是什么鬼?
突然间想起了母神那个高逼格的家——其他一切正常,却有一间锁着的储物房。
母神说,里面都是他的“收藏品”,说这话时,笑容阴森诡异扭曲。
然后姜慎行又赫然想起了母神的日记,“这是他今年用过的第三百二十二只咖啡纸杯……”,毛骨悚然!
妈呀有变态!有大变态!
他、他上来了!呜,可以选择不开门吗?!
……
阳光透过窗台的一盆小兰草,静静射进病房房间。
病床边一阵轻响,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双眼睛大大的:“哥哥,吃蛋糕吧?很好吃的。护士姐姐说要多吃才能快点恢复健康哦!”
唐深轻轻摇了摇头。
男孩扁了扁嘴,有些失望地放下小蛋糕:“哦,那小源也不吃了,哥哥不要讨厌小源好不好?”
不是讨厌。
不是讨厌你,只是……始终没办法喜欢你而已。
偏过头去看向窗外,任由恼人的、刺目的光把眼眶和心灼得生生刺痛。
……
唐深依稀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有过温暖幸福的家。
爸爸对妈妈百依百顺,每天回家的时候也总不忘给他带甜甜的小蛋糕。
可六岁那年,家里生意失败,突然从衣食无忧陷入了负债累累的窘迫。卖了温馨的小阁楼,租住在缺水少电的板房,原本温柔的男人一蹶不振,开始酗酒、赌博;原本安静的母亲也逐渐被绝望的生活压得怨气满满、喋喋不休。
于是年幼的他成了那两个人的出气筒,一点点小事便会被接连毒打、辱骂,关小黑屋一天一夜、不给饭吃。很多时候,他在门这边哭,也能听到父母在另一边摔打、哭泣。
接连十年,不堪回事的黑暗。
唐深不知道该求谁、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个人浑浑噩噩咬着牙挺了过去。十五六岁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总算又重新走上了正轨,父母也逐渐恢复了平稳正常,但亲子关系早已像是一张久经揉捻、一捅就破的废纸。
十八岁那年,母亲生下了弟弟。他站在医院病房门口,听到父母抱着新生的小婴儿感慨。
“想想我们当年,真的是很对不起小深。”
“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又急躁,没能给他一个好的童年。”
“所以小源的话……咱们这次一定要好好疼他宠他才行!绝对不打不骂有耐心!反正家里现在也要什么有什么了,一定要让小源在幸福中长大!”
那天,唐深一个人在医院的角落哭成了个傻逼。
上了大学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回过家。
反正那里也早就已经根本不是他的家。特别是有了小源之后,一家三口在一起拍着幸福快乐的照片,和睦、完整、美好。
他反而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
毕竟体内流着一模一样的血脉,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小源却莫名很喜欢唐深。每次见着总是跟在他身后小皮球一样地跳来跳去,“哥哥”“哥哥”地企图讨他的欢心。
这次也是。昏迷住院,父母得到消息过来照顾,小源更是每天绕着病床守着他。
即使如此,他对爸妈的态度仍然只保持客气礼貌,对弟弟的态度就更是冷漠疏离。
心里当然也有煎熬。
明明小源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却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因为父母的态度而迁怒,始终没办法真心疼爱自己弟弟。
仔细想想,这和唐fēng_liú把一腔怨恨撒在无辜的独孤寂身上的思维方式,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纵然想到这一步,唐深还是懒得多看他一眼。
醒来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恍恍惚惚。
拿起手机,仍是一小时前姜慎行发来的信息“我们登机了,别着急”。
那一切不是梦。
但是,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呢?
唐深清楚记得他在“那边”的最后一晚。
一切都是没有征兆的——虽然唐fēng_liú说过他是个“小纸人”,但他本人根本没有太把这句话当一回事。
他只忙着安慰宫渡,跟他说不要太难过,因为他将来注定会变得很强,莫说昆仑,就连异界也不在话下。大不了到时候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