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阿胜五大三粗,但做起这些事也很细腻。
末了不忘把窗帘给任哥拉上,还轻手轻脚带上房门。
阿胜是个孤儿。
其实原来他不是孤儿,他有爸有妈,还有个弟弟。
老妈早年烂赌,傍上别人跑了。从此老爸酗酒成性,没多久人就废了。他死的时候阿胜二十一岁,死了三天才有人通知阿胜——喂,胜,警局叫你过去认一下。
认什么,没什么好认的。还不用把布掀开,那臭味就已经扑面而来。酒臭,尸臭,臭得阿胜不想靠近。
他听邻居说,小时候老爸还是很宠他的,但遗憾的是他没印象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老爸打他,打他弟。
喝多了拿着晾衣架把他弟的后背抽得一道一道,或者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沙池里。
他曾经好奇为什么他爸那么恨他,他觉得他和他弟都很听话,万没有做什么错事,连买酒的钱都是兄弟俩捡瓶子挣来的。
但后来他明白了,他爸不是恨他,是恨自己,恨这个世界。恨又没有办法,所以破罐破摔,把日子过成这逼样。
他登记了一下,但掏完身上的钱也不够火化。最后还是警局里一个警察给他先垫着,几天后送了一缸子粉过去。
偌大一活人,几十年后也就是一小匣子装着。阿胜把匣子收在当时他们小破屋的床底,也不知道哪一天,那匣子就不见了。
估摸着是弟弟拿走了,弟弟对他们的生父更没有感情。
他弟弟没过多久也走了,拿了安家费,但最终没回来。阿胜听到这事时还是很愤恨的,所以就算不知道目标是谁,抽了把西瓜刀就往外奔。
也就是那一天,阿胜被抓了进去。
和他一起抓进去的还有很多人,但他是最早出来的那个。
因为坐了两年牢后的某一天,任哥把他带走了。
任哥说,你还记得我吗?
阿胜摇头。他不认识那么体面的人,没机会。
任哥说,三年前的烧烤摊,你胸口一道疤。
阿胜低头看看,再看看任哥的脸,犹豫地点点头。
这么说他有点印象,那天也是两边人火拼。他当时跟的老大也在,老大和另外几个人一桌,别人杀来的时候,只有他和几个兄弟在场。
他要保护老大,老大要保护他请的贵宾。
于是他们一个兄弟护着一个宾客,而大概阿胜护着的就是任哥。
一刀劈过来,锁骨劈到肚脐眼。划拉一大道口子,到现在还有痕迹。
但阿胜这么做过不止一回,保护的也绝对不是任哥这个特定的人,那时候的老大让他做什么,他肯定就得做什么。即便让他去死,他也只能像他弟一样拿一笔钱爽一发,然后该怎么死就怎么死。
任哥大概也看出阿胜的犹疑,没再追问。
但到底从那天起,阿胜就跟了任哥。因为那天他跟的老大也被人“安家”了,他又成了没饭吃没事做的一个。
人总是要靠山的,而任哥看着体面,靠上这个山,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比他想的要好很多,他是踩着狗屎运了,才能得到任哥的青睐。
任哥不完完全全是混黑的,毕竟他还有光明正大的职业。所以很多事情就会让小的去做,他在后面做个投资方,也就不用抛头露面。
也就是跟着的那几年,阿胜才慢慢知道任哥的势力有多大。他之前跟的那几个老大都算不上什么,任哥认识的都是老大的老大。
所以哪怕任哥巴结人的手段饱受争议,不那么热血也不那么阳刚,但他到底做到了。
而那些曾经盘踞一方的势力,却像流水般地更替着。
任哥醒了,又叫了一声阿胜。
阿胜一个激灵从沙发翻身起来,立马倒了杯水送过去。
任哥喝了几口,翻个身再继续睡。
阿胜把水杯放在台子上,看到天空已微微发亮。
第2章
阿胜一夜没睡好,听着任哥的动静,就怕任哥有点需要,自己却没听着。所以稍微有点响动就惊醒,几次惊醒也就不用睡了。
第二天他买好早餐,等任哥醒了之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