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一缩,虽然不认得这女子,却将这九头蛇雕刻与关外异族令牌上的五头蛇像联想到了一起,除却头颅数目不对,其他地方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
“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端清收回手,面上还是毫无波澜的平静,“前路艰险,谨慎珍重。”
楚惜微五指收紧,郑重其事地将骨哨和令牌都收好,看着端清提剑转身的背影和依然触目惊心的左臂,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哪怕顶着叶浮生的脸皮,他也学不来那人的花言巧语,更不会卖乖讨喜,一时间如鲠在喉,眼见端清就要走远,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道长,等此间事了,能否带我跟他去拜见顾前辈?”
端清足下一顿,侧过头:“诸多隐患仍在,就要草率决定了?”
“危险是要面对,而不是畏于未知就止步不前,不管隐患还是麻烦,决定了的事就要承担……”说到这里,楚惜微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一起。”
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楚惜微眼花,他看到端清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弧度很小又很快回落,快得就像一闪而逝的惊梦幻影。
白发道长抬步向前,只留下了一个字:“好。”
第174章 接头
异族联军来犯,在意料之中,也是估计之外。
所谓意料之中,是指陆巍他们在事发之前便得到了相对确切的情报并开始了暗中防范部署;然而估计之外,是他们没想到对方出手会如此猝不及防,几乎在戴修成身死当天傍晚,便有敌军越过荒漠戈壁连斩三处战堡,当狼烟冲天之时,雁鸣城内上下戒严,军士披甲上阵,百姓关门闭户。
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叶浮生正在敌后大营里赏花。
按理说军营里本不该有花,然而在主将萨罗炎的帐篷里却有两朵——其中一朵是明艳动人的“晨曦之花”阿蔓达,另一朵是生长在陶盆里的般若花。
阿蔓达一只素白的手托着那花盘,红艳艳的,却因为长在盆中根系不深又经历了长途跋涉,难免有些没精打采,半死不活地趴在她掌中,好像淌了半掌的血,看着就不大吉利。
她轻声细语地问叶浮生:“小侯爷,你觉得它好看吗?”
“好看,只可惜不该长在这盆子里。”叶浮生瞥了一眼那朵花,语气微凉,“这种‘血肉花’就该长在腐尸骨肉上,姑娘既然爱它,不如把自己那只手埋进去,它吃了你的血肉,应是长得更好看了。”
阿蔓达被他活活斩断左臂,现在虽然被军医仔细处理好了,到底还是大伤元气,纱布包裹着左肩断口,脸色白得像鬼。闻言,她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将这朵般若花连根拔起,在叶浮生被绑起来的右手上死死绕了几圈。
般若花形似罂粟,嗜血为生,其根茎十分柔韧,并且遍生密密麻麻的尖刺,一旦被刺中就会染毒,虽然无大碍,毒素却会让人的感官放大,疼痛加剧到难以忍耐的地步。
在葬魂宫里。有一种酷刑名为“花葬”——将人废了武功筋脉,活生生推进般若花丛里,任他挣扎也逃不出这一顷刺血毒花,更别提投放在里头的五毒虫,到最后人成了血筛子,皮子做了虫巢,血肉都喂了花,连骨头都烂在泥里,被根茎吸收成养料。
葬魂宫的般若花丛是天下难寻的美景,可是谁也不敢想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下埋了多少骨肉。
此刻,般若花被箍在叶浮生手上,那感觉像美人的一圈圈地缠绕上来,然而头发冰凉,潜藏其中的虫虱一股脑钻了出来咬着他的汗毛皮肉,顷刻间翻起一道道血红伤口,根茎深深陷了进去,尖锐的刺在手心和手背扎出一个个小孔,吸出一滴滴殷红的血蜿蜒流淌,一部分被花茎吸走,更多滴在了地上。
叶浮生没有动,连脸色也没变,甚至可以放松了自己的肌肉筋骨,免得让根茎细刺因为本能挣扎陷得更深。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脑子里昏沉的感觉却因为疼痛勉强清醒了些,忍下一口翻滚的气血,抬起眼不屑地看着阿蔓达:“想用我的手抵你一条胳膊,哪来的脸呢?”
阿蔓达气得浑身发抖,明明用刑的人是她,却比这受刑的人更难受,满肚子怒恨不得宣泄,逆冲上来险些把天灵盖都掀翻。眼见这人沦为阶下囚,被铁链绑成了粽子还不肯服软,又思及断臂之仇和死在叶浮生手里的多名暗客,一时间脑中怒火升腾,弯腰抓起七寸长的钢针就要去戳他的眼睛!
叶浮生紧抿着嘴,一丝血流隐隐溢出嘴角。
“啪——”
一条鞭子重重打在阿蔓达脸上,那张比般若花更美艳的脸顿时皮开肉绽,然而那鞭子去势未绝,随着来人手臂一抖缠住了那枚钢针,将其生生从阿蔓达手里拽了出来。
“赛瑞丹!”阿蔓达捂着伤口,眼里露出野狼似的狠光,她回身面对着掀开帐篷的赛瑞丹,“你敢打我?”
“我让你看守,没让你用刑。”赛瑞丹瞥了一眼叶浮生的手臂和身上斑驳的血迹,眉头一皱,“我说过,他还有用,如果你耳朵聋了,今后大可不必要了。”
叶浮生垂下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赛瑞丹这个人的身份多了一层猜测,胆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