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视线。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是我的孩子、我的作品、我的劫、我的孽,我用毕生的输赢锻造的一把天子之剑。所以不必做毫无意义的探究。如果一定要问“究竟为的是什么”,那么,到了死局的那一天,自然会有答案。

“咳咳……看来还是要好好打磨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成为吾之软肋了。”

朝阳终于从云雾里透了出来,照出一地的破败潦倒和所有的不堪回首。

痕千古凝视着“竹雨潇|湘”的那副匾额。字极是朴拙浑涵,题字者必定是早年临摹百家,后匡定字形、节制用笔,最后通达妙境,才能随意赋形,一笔写就。

写完的时候他还问:“品竹听雨是应景,但是‘潇|湘’二字从何而来?”

大宗师随性地拿笔指指山下的江流,道:“‘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春江花月夜》,最是海天一色之盛景,绝不辜负好友‘千古凭高对此’的高华气韵。”

他言之凿凿,他深表怀疑。半垂着眼帘凉凉地盯着那人看:“我怎么记得潇|湘向来指代淹死的舜帝妃子?大宗师才高八斗,当真不知道这个典?”

他挥剑直劈,牌匾化作木屑四下里分崩离析。

晨光灿然,照到哪里都仿佛是美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好像就快要离体而去。步马兰皋,还是回车复道?可惜初服犹在,壮志已消。这般光景,却原来是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从此后,剑为谁鸣?可怕的是,雨总是会下……

收服了闇亭一脉,西宫吊影难掩一身血气,心事百转地奔向半山。一面焦心着上面的局面,一面纠结着若被置疑这番大不韪的做法,自己要怎么解释。他已知晓大宗师也到了,就在他之前片刻。以师尊的修为,收拾一个痕千古绰绰有余,但是如果被问到自己暗中的这番算计,这一夜经历了太多事,已经再无心力筹划措辞。就在半个多时辰前他还怒意腾腾,杀伐决断,此时那股勇气已一点点fēng_liú云散——谨小慎微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好学生的印象,只怕这一遭就要土崩瓦解。倒也不怕今后会不会被师尊猜忌,只是单纯地害怕他对自己失望。

“‘文有西宫,武有丹宫’,这是为师一直以来的期许,你不可教吾失望。”

“冠礼已成,今后你便同样担起你师弟的训导之责,不可以教吾失望。”

千难万险都有解决之道,西宫吊影也自诩心性足够强韧,绝不会轻言放弃。只有这件事,会让他百般无力。

正兀自胡思乱想,豁然峰回路转,他感受到一袭淡淡青色衣摆拂过石阶的悉索声响。抬眼望去,容色虽憔悴,但光华似星河流转,沉敛似静水澄渊的眼神,一如走过的无数岁月里日日所见。无后还睡着,总是要到日上三竿才慵对明镜、漫整严妆。于是安心了,松快了,满是阴霾的心一下子涌进了光,整个人暖洋洋的。

他两三步迈过去,想说什么终是难以言喻,不觉双手握紧了那揽过无后肩膀的手臂。

全世界都抵不过这两人的份量。

“无后没有大碍,休养即可;吾需闭关疗毒,你不必担心,过两日解药会有人送来。天榜开榜在即,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你趁此时机好好筹谋。至于痕千古,便由他去吧……”古陵逝烟不得已停下了,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他最听话的学生在他交待事情时走神。

“吊影。”

“诶?”清亮的眼眸里几乎要泛出水来,溶溶漾漾的暖意雰霏如那终年不散的烟云。

“我们走吧。”

第9章 狗血的蛇足之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桶狗血正在靠近!!

注意准备雨伞锅盖,并保持安全距离

纯粹是为了满足不靠谱的作者对相爱相杀的恶趣味_(:зゝ∠)_,所以在原定大纲外临时加了一场

俄一直都想看两宫对决来的(捶胸),可惜原作不给机会啊(跪地),只好自产自销自娱自乐~~~(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冷窗功名的这条路亦如同被阉割的人生一样,再怎么抗拒,也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延续。而那些头破血流的狼狈映在那人眼中,也正如同自己冷看水晶瓶中的蝶,不值一哂。

无力选择自己的开始,但这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可以自己选择结局。

这是古陵逝烟闭关的第七日,正是最要紧的关头,也是这个妖魔最孱弱的时机。不必动用他汲汲追寻的武道奥义,不必耗费几度生死换来的数甲子功力,甚至连朱虹都不必出鞘,只需像个最平庸寻常的市井屠夫般,一刀下去,古陵逝烟必死无疑。

然后,就都结束了,父仇得报,一雪前耻,然后呢……

这个天下,可还跟我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一天的情形,但现实却是用一种最出乎意料的方式向他提出诘难,而他,正如那夜罗浮山下、歧路难行,心里只有一片空茫。

他想不通这一刻的迟疑,是因为不能,还是不敢,还是不愿。

他可怜自己,被人操纵了那么久,等到终于能自由选择的时候,竟连自己的佩剑都沉重得举不起。

周围的一切显得陌生而空洞,幽冷无望的夜色,令人窒息。连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朱虹,此刻,剑灵也好似沉眠着,握在手里的仿佛只是快废铁,感知不到一丝往日呼之欲出的腾踊澎湃;剑鞘上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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