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在晋王面前,还敢挡着脸。”侍卫出口呵斥,晋王一扬手,侍卫便噤声退下。
接着,就看晋王竟也站起来,拱手笑道:“手下的人急躁,还请魏先生不要见怪。既然魏先生是圜圜的恩人,那也是小王的贵客,来人,上酒。”
就看这魏十九地从善如流地同少年入座,不见半点推辞之意,跟着小二便呈上好酒好菜。晋王举杯道:“魏先生那百步穿杨的功夫,让小王极是敬佩,这一杯,小王先敬先生。”
见此人从一开始都不发一语,徐宝璋察觉到晋王的疑惑,忙说:“魏兄口舌不便,还请四哥见谅。”
晋王惊讶道:“原来如此,却是小王未察,并非魏先生之过。”
徐宝璋笑盈盈地对身边的人道:“魏兄想说什么,告诉小弟就成了。”他二人之前交流,都是男人在少年的手掌上写字,久而久之,徐宝璋仿佛也能渐渐读懂那双眼的意思。闻言,男人亦是目含暖意。
晋王招待着二位,脸上虽带着笑,心里却越是困惑——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魏十九好生奇怪。先前,他猜想此人许是江湖中人,观察之后,又觉着此人不同于那些绿林草莽。难不成,还是个不出世的隐士?
那为何他总觉得,这魏十九对着他时,似乎有一种正在俯视他的感觉……说起来,晋王是当朝天子第四子,那论起身份,李云霁乃是他的亲皇叔,自然高他一头。而晋王之所以没一眼就认出自家人,也是因为李云霁来到京城至今,叔侄二人不过在宴上见过一两次罢了,虽说诸王皆有意和这皇叔多走动走动,奈何却摸不透李云霁的脾性,便只好作罢。
如今,晋王和太子分作两党,暗中交锋几次。他对魏十九如此礼待,也是抱着将此异人收为己用的心思,哪想这一顿酒,晋王殿下越喝越觉不是滋味,模模糊糊地,老有一种被什么人盯着的感觉……
这三人里头,要说最开心的人,当属咱们的徐小公子了。
徐宝璋不知身旁的两个人心中千回百转递琢磨着什么,只开心地吃着这一桌子的点心,还不忘给魏兄多夹几个:“魏兄快尝尝,这是燕云楼的裴翠糕,再试试这块海棠酥、芸豆卷……”
见徐宝璋对旁人大献殷勤,晋王心里不禁觉得五味杂陈:“圜圜,四哥我这么疼你,怎么也不见你好好孝敬孝敬四哥。”
徐宝璋一听,忙夹了两块红豆糕,讨好道:“殿下,您也尝尝,用不着跟圜儿客气。”
晋王莫名断了拉拢人的念头,眼下就同少年你一言、我一句,二人看着似乎感情甚笃。说到底,晋王也不过虚长小公子数岁,两人打小就打过照面,勉强也算是两小无猜,交情自然不同。
这下子,倒轮到李云霁觉得颇不是滋味了。
只看他们这一双少年人,一个挺拔英俊,一个机灵可爱,任是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一对璧人,又想到他二人身份、年岁、品性,犹觉合适。
李云霁越是不想思量,就越是止不住乱想。而这时候,晋王看徐宝璋吃得油光满面,无奈地招来侍女,接过绢子:“过来,把你这嘴给本王擦擦。”
“唔,四哥疼疼疼……”晋王一脸嫌弃给他抹了把嘴,还捏了一下徐宝璋的鼻子。把这小侄子欺负了一把之后,晋王胸吐闷气,顿时间觉得好受了不少,正好一个下人过来,在晋王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晋王便站起道:“小王还有些事,就不在这儿奉陪两位了。”
晋王刚带着人要走下楼,就听见少年在上头喊道:“小表叔,记得把账给结了——”晋王用玉扇敲了敲掌心,最后还是大笑着摇头走了。
晋王离去以后,尽管看不到男人脸上的神情,少年却发觉魏兄好似有些不虞,也不见他动筷子,不由问:“魏兄,你怎么了?”
不管徐宝璋怎么问,男人皆摇头以示无妨,直到二人分别,少年仍旧不知,魏兄究竟因何事觉得不快。
却说后来,晋王回府后,又想起了这个魏十九。他越想越是觉得眼熟,总觉着在何处见过身影来:“他像一个人……”
一旁服侍的美姬听到晋王的喃喃自语,吃吃笑道:“王爷说的是谁,难不成又是个新人?”
谁知,李淳呓语良晌,蓦地,手里的酒杯一松。
“王爷?”晋王府的姬妾不由唤了唤,却看李淳脸色骤变,沉吟道:“……居然是他!”
至于,晋王究竟想到谁,心里又是作何感想,在此便不予赘述。只道,那一日后过了两天,徐宝璋再邀魏兄,李云霁已经恢复如常,这教少年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
因着魏兄那日的不对劲儿,徐宝璋生生愁了一阵子,后来相处和乐融融,徐宝璋又整天欢欢喜喜。少年的情绪,仿佛都随着这个叫魏十九的男人起起落落,然而,一个情窦初开,一个多有顾忌,竟也把这段好缘分阴错阳差地蹉跎了一时。
五月,太子侧妃临盆,平安产下一女。天子龙心大悦,亲封皇孙女为端仪郡主,赏赐无数,侧妃做完了月子后,又许国丈入宫慰问侧妃。
这一日,镇平侯携着长子徐宝璋来到太宸宫。
徐宝璋早早知道姐姐产下皇孙女,就一直盼着要入宫看一看这个小郡主。侧妃前来迎见父亲时,就让嬷嬷抱着郡主过来。镇平侯看了看襁褓里的外孙女,素来不苟言笑的面庞难得流露出一丝柔软,小郡主才刚满月就开了眼,见到生人亦不哭闹。
镇平侯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