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连楚孤客都看不下去了,问她:丫头,你何苦这么执着?
因为我有要保护的人,而小筝儿回答。
……若无一技之长,便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楚孤客收了她为关门弟子,赐名无双。
楚孤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想也许是她身上那股子生也为卿故死也为卿故的劲儿动摇了他。如此痴儿,原来天底下不只他一个。他织天地
为舞蹈,她献生死向君心。
出师的那天,她又给楚孤客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她说:将来不知道还有没有重逢机会。山高水长,师父保重。
他说:快走快走,还我一个清静。
但是楚孤客知道,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吧。
现在她要以屈无双的身份去那个人的身边,勿论生死,勿问归期。
“献身梁王,这样的事……她愿意吗?”蔺晨问。
“是我皇兄的决定,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而慕容南柯回答。
离开南楚之前,慕容南柯问过她愿不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立刻送你走。我毕竟是皇兄的亲弟弟,他不至于太为难我。
愿意,可是她说。
这世上能够选择自己归处的人到底有几个?她说,可能也只有像蔺晨先生那样幸运的人才可以吧。就连是雪珠公主这样的天之宠儿,将来是否能够嫁
给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一定由得她做主,何况是像我这样身份低微的人,又如何能有此种虚妄的幻想。您不是说过吗,我是您的福星。能为您所用,便
是我的最好归处。
“可是,我以为她一直喜欢你,而你……也是喜欢这小丫头的。”蔺晨说,想起来屈无双乌发上的那个玉冠。
那便是当年慕容南柯送给她的那个玉镯。她那时视若珍宝,现在依然贴身戴着。
“我喜欢她。”慕容南柯回答。
而且也许这辈子只会喜欢这一次了,他想。
“那为什么……”蔺晨着急,“过两天梁王便要封她为美人,你现在带她逃走还来得及。江湖那么大那么远,总有你们两个的容身之处。你还有选择。”
“不……也许我早已没有了选择。”慕容南柯说。
知道吗,他想起皇兄对他说,为什么那个时候丽贵妃向父皇要求抱养的是我,而不是你?
因为根本没有人预料到你真的会出生,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中毒了。后来她开始慢慢衰弱,一病不起,正是因为这毒药的关系。
而给正在妊娠之中的母妃下毒的人正是丽贵妃。
没想到吧,皇兄说,我在给杀母仇人当儿子。但是这份仇恨,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要夺得太子之位。但这只是开始。总有一天,等我登上龙椅,执
掌江山,我要杀了这个毒妇。我也要让她饮下母亲当年饮的毒药,痛苦不堪万虫噬心而死。
你想选择?你以为你有选择?他的哥哥说,其实你的命运早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慕容南柯道,“七情六欲,不过云烟过眼。生在帝王家,自然有帝王业要操持,容不得太多情爱欢愉。”
“你果然是变了,”蔺晨摇摇扇子,“你也变得和你那些父兄一般俗不可耐了。”
“我也曾想过交朋友万千,有知己一二,求执子之手,过欢喜人生,可那只是一个梦。是梦,总会醒的。”
“我倒觉得,你和你皇兄所执着的才是一个荒唐大梦,”蔺晨说,“人生百年,也不过过眼云烟。比起执着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和自己喜欢的人徜徉天地
之间,度过这在仙人看来几乎弹指一瞬的一生不是更好吗。”
夜慢慢深了,店铺打烊,游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些花船,飘荡在水面上,青光冷灯照着幽幽江面,更添了几分孤独秋意。
“也许很多年以后你会发现,还是梅长苏那小子讲得最对。”慕容南柯听得蔺晨说。
“什么最对?”
蔺晨摇摇扇子:“南柯一梦,不如下棋。”
其八半生欢喜疏
那船儿摇果然名副其实。
宿醉之后,即使过了一两天,萧景琰却依然觉得脚下不稳。明明是踩在地上,却仿佛还坐在船上,身下摇摇晃晃的。
蔺晨想饶他几天,等到他完全酒醒之后,才开始教他下棋。
可是萧景琰不想歇着。早一日开始学,就多一分赢棋的希望。
过了中秋,天气倏而转凉。萧景琰看向窗外,天上尽是些郁结不开的浓云,把昨日还湛蓝的夜空染得一片墨黑低沉。怕是要下雨了吧,萧景琰想。
……一场秋风秋雨之后,那满园锦绣芬芳还会留下多少呢。
突然一把扇子压住了他拿棋子的手。
“认输了?”有个声音说。
萧景琰回过头来,看见蔺晨正坐在对面看着他,一脸悠哉。他们已经从傍晚下到午夜,蔺晨却还是这么好的兴致和精神。
萧景琰捻着手里的棋子。棋子被他摸了个光光润润,可是他还是没想出怎么走下一步。
“输了。”萧景琰放下棋子,“再来。”
他们从傍晚下到午夜,萧景琰就从傍晚输到了午夜。
“殿下不累?”蔺晨一边收回棋子,一边问。
“不累。”萧景琰道,“只是……我这么一直输,真的对我的棋艺有帮助吗?”
“九公主的棋艺师承六皇子,而六皇子的棋艺是融合各家专长于一体。他熟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