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萧景琰说。
“怎么,殿下不叫我先生了?”蔺晨在背后道。
命悬一线,生死关头,萧景琰就连同他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蔺晨,”他只是道,“若我倒下了,你就走……”
“已经走不动了,”可蔺晨说,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我就陪着殿下吧。”
忽然远处传来了什么声响。
在大雨里听不太真切,但是瞬间由远而近,如奔袭而至的巨大雷声一样向他们压过来。那声响太过惊天动地,以至于就连那些剩下的黑衣人也忍不住
回头去看。
然后他们看见了黑压压的人,如潮水一般向他们涌来,瞬间把这山野丛林变成了江河湖海。
“……”蔺晨道。
“什么?”萧景琰回头看他。
“累了。”倒下去之前,蔺晨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其九 杀机四伏
萧景琰赶到宫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这场大雨宛如当头一泼好墨,把仿佛画卷秀于纸上的金陵夏色洗得更加翠绿鲜明、郁郁葱葱。
皇帝心情正好,唤高湛端来他的金印,突然听得靖王求见。
正巧公主也在殿中,他便想着召靖王来见,让两个年轻人多见见面也不错。
于是宣了靖王觐见,没想到萧景琰是跛着腿进来的。
虽然看得出换了一件外衫也擦过一把脸了,可是头发上沾水带泥,一身狼狈,就像是从哪个山沟子里掏出来似的。更别说腿上还有新伤,缠着纱布还
往外渗血。
皇帝不禁大惊,放下了手里的金印,上下打量他。
“几天没见你,这是怎么了?”
“禀告父皇,儿臣掉龙潭虎穴里去了。”萧景琰道。
“胡说八道,”皇帝看他,“金陵哪来的龙潭虎穴。”
“金陵本没有龙潭虎穴,”萧景琰道,眼神一凛,看向端坐殿下的长盛公主,“这龙潭虎穴是跟着公主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皇帝气恼,“我知道王妃新故,你还有心结。但是公主无辜,这又不是她的错,你冲她撒什么脾气。以后我们梁渝两国是要
结秦晋之好的。你还不赶快给公主殿下赔罪。”
“我愿意给公主殿下赔罪……若在殿上的是真正的公主的话。”
“这什么混话!”
“是不是混话,只要听公主弹一曲六弦琴便知。”萧景琰道。
长盛公主款款起身:“我知道靖王殿下对王妃用情至深,如今三年未过,仍在守丧期,不愿娶妻。长盛敬重殿下一片深情,也愿意等殿下。可是我手臂
受伤,殿下您也知道,何必拿六弦琴为难长盛呢。”
“恐怕公主殿下不是弹不了,是不会弹吧。”萧景琰冷笑一声道,“不如这样,公主殿下的手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弹得了六弦琴,父皇便什么时候颁
出兵令,公主殿下觉得何如?”
此话一出,皇帝大惊。
“你怎么……”他指着萧景琰,“你怎么知道我要对北燕用兵?这件事明明这么机密。”
“我们抓到了通天帮内的奸细。”萧景琰道,“是那个奸细招供的。”
皇帝大怒:“又是通天帮!”
“父皇,此事完全是个阴谋,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萧景琰请求道。
“陛下,兵贵神速,请您不要为了靖王的一点成见就耽误军机,”长盛公主也请求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陛下尽快决定。”
见皇帝还在犹豫,萧景琰跪下:“父皇三思啊。”
他一条腿受了伤,跪不住,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来。皇帝叹了口气,终于挥了挥手,让高湛将他搀扶起来。
“说吧,什么阴谋?”皇帝道,“说得不对,你就去阶下给我继续跪着,这次不跪满三天三夜不准起来。”
“那我便从父皇最关心的通天帮说起,”萧景琰说,“这次通天帮之所以会参与此案,是因为通天帮里面出了内奸,这个内奸假传通天帮帮主魏通天的命
令,说是前阵子岭北大旱,颗粒无收,救灾款被贪官吞没,可是朝廷却在金陵摆寿宴接待公主歌舞升平,没人顾得上岭北饿殍遍野,说是要做桩大事
让朝廷知晓,便令一批通天帮的兄弟去劫公主座驾。”
“什么?”皇帝道,“这内奸是谁?”
“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内奸是谁,所以蔺晨设了一个局,想要引蛇出洞,守株待兔。首先我和蔺晨专程去会了魏通天,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魏通天我
们知道那个内奸的消息。那个内奸知道有人会送情报到靖王府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把蔺晨和我引开,让靖王府守备空虚,他便可埋伏在靖王府周围,
在探子送情报来的时候,将探子和情报都一网打尽。蔺晨早已算到了这个。魏通天将我们从通天帮送出来的时候,他便将这个计策偷偷用纸条递给了
魏通天,并留下列战英,让他找人假扮探子,和魏通天里应外合,将那个内奸拿下。那个内奸肯定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去除内奸嫌疑的举动让他暴
露了内奸身份。”萧景琰道,“而这个内奸,就是魏通天的副手,也是通天帮北方总舵的舵主——鹤天官。”
“但是鹤天官还不是最后的幕后黑手,他的背后,还有一批人。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与此同时,我和蔺晨也中了他们的计策。那个时候蔺晨正好让
列战英在排查出港船只,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