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广涛出了一身冷汗:“下官惶恐,居然每日生活于其中却从未有耳闻。”
“正常,”蔺晨,“通天帮好好地做着自己的买卖,从来和官家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井水不犯河水的,林侍郎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思忖,“为何这次通天帮要坏了自己的规矩做这样一件大案呢?这没有道理。”
“现在怎么办?”萧景琰问他。
“先不急着下结论,待我去查探一下再做定夺。”蔺晨说,然后又想起来嘱咐林广涛,“在真相查明之前,这件事先不急着告诉陛下。”
“陛下知道了会怎么样?”林广涛问。
“陛下知道了……”蔺晨想了想,“恐怕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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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帝还是很快就知道了。
据说是公主殿下向皇帝问起劫持自己的犯人审查情况,皇帝自然把林广涛提来询问,这才知道犯人几天前已经死了。这么大的事情,林广涛居然敢听
从靖王意思瞒着不报,把皇帝气得跳脚。铜钱印的事情是瞒不下去了。林广涛只得将通天帮的事情都招了,才没有受皇帝杖斥,免了皮肉之苦。
果然如蔺晨所预料的,皇帝一知道通天帮的事情,立刻派禁卫军满城搜捕通天帮。一旦发现有铜钱印者,立刻逮捕,关入天牢。这中间,趁机敲诈勒
索诬告陷害不在少数,有无数老百姓也遭了殃。
一时间,金陵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蔺晨就坐在自己的厢房廊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从他这里能够看见靖王府的花园。前些日子他刚跟列战英把花园好好捯饬了捯饬,春花该谢了,正是栽种下夏花秋蕾的好时机。
一时间,花园翻了气象,从春深如海到夏色欲流。
酒香四溢。蔺晨眯起眼睛,一边闻着远处的花香,一处闻着近处的酒浓。
酒是那日宫廷夜宴剩下的佳酿。
那日靖王也好,那些宗亲大臣也好,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喝酒的胃口。蔺晨便偷偷让高湛给他打包了两坛,装在马车上运了回来。
举杯正要喝,冷不防突然喝着口空气。
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夺他的杯子!
蔺晨睁开眼睛,看见萧景琰就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杯子,顿时又没有脾气了。
“你还有伤,不能喝。”萧景琰说。
“已经没事了。”他伸手去夺杯子,萧景琰却把杯子举高了。
“上次我有伤,不让我喝酒的人是谁?”
“这次和那次不一样嘛。”
他又夺了一次,但是萧景琰身形一闪,避开了,杯里的酒倒是一分不洒。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蔺晨看着他。
“这可不好说。若我专攻你的伤处,或有取胜可能。”
“你和我哪来那么大的冤仇?”蔺晨摇头看他,“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
可他话虽这么说,却只是虚晃一招,手又往萧景琰那里够去。
萧景琰一侧身,干脆把杯子凑到自己嘴边,孩子气般地一口气给喝干了。
因为喝得太快,还呛住了,猛烈地咳了起来。
蔺晨愣了愣。
“好好好,不跟你抢了。”蔺晨拍拍拍他的背,“你慢点喝。”
萧景琰一边用手背抹着嘴,一边咳得满脸通红。想说什么,但是一口气堵住,只有咳得更猛了。待咳够了,他在蔺晨身边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父皇会发这么大的火?”他说。
“陛下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不老,江山不老,”蔺晨说,“可是现在有这么一大帮人就在他的脚底下,他却从来不知道,这江山还牢不牢固、稳不稳妥
、安不安全,他突然就不知道了,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力不从心了,你叫他怎么能不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