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这十倍应该送给有需要的人。”吕郢墨笑意盈盈,柔声道。
从茶楼里出来,吕郢墨和姚暄夏对拍了一下手掌,“成功了!”
两人一起在路上走着回去。
吕郢墨打趣道:“笑话,‘次公子’,瞧刚才那班商人的样子,华北次子这能耐还想争过你?下辈子吧!”
姚暄夏不由失笑,“他毕竟是嫡长子。”
“哪怕是嫡长子,亦不够称得上‘世子’ 之名。”吕郢墨不屑地摇摇首,“王爵的嫡长子才能叫‘世子’,他只是一个将军的嫡长子罢了。”
“好吧。”姚暄夏随口附和道。
“我看,你才应该叫‘世子’。” 吕郢墨突然正色,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反正,我早晚一定会令你成为‘世子’ 的。”
我早晚,一定会令你成为华北将军的继承人。
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姚暄夏再一次感觉到了,便正是这一种王者的气度,令周围人都愿意臣服吕郢墨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谢殿下。”他只能这样回答。
“殿下什么殿下?叫得好生分。”吕郢墨难得地露出了不满。真的是第一次。
“殿下是殿下啊。”姚暄夏淡淡道。第一个“殿下” 是指人,第二个“殿下” 是指皇子,吕郢墨分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觉得叫你‘姚公子’也怪生分的。”吕郢墨从他的身侧走过去,“本王给你取一个表字叫‘世子’ ,可好?”
“好,谢殿下。”
从此,姚暄夏字世子。
他的生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连一点印象都没有留给他。从小跟自己的一众同伴玩到大,没有受过什么亲情的温暖。别人说,他的母亲只是父亲的一个妾侍,没有地位。嫡母从小排斥他,宠爱自己生的儿子。
他是庶出,从来没有弟弟在家中受宠,父亲对两个儿子倒是比较公平,不过还是看姚暄绕看得更重一些。没办法,姚暄绕是嫡出。这一声“世子” ,倒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看二位小爷衣着光鲜,清瘦潇洒,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有钱人了。速速把身上财物全数交出,否则,纳命来!!!!!!!!!!”
恍过神来,才发现两人已经被一帮贼匪包围了。
这一群打劫他们的贼匪,明显是一帮土著的山贼,一个个牛高马大,贼眉鼠眼,目露凶光,绝非善类。两人打量了一下,用目光大概扫了一下对方,对方有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在长安混,看来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连我都敢打劫,难怪一辈子要当土匪了。”姚暄夏用清冷无情的声音说。他走前一步,护在吕郢墨身前,“三殿下,这里交给我。”
“好。”吕郢墨一点头。
下一瞬间,姚暄夏已经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冲出去将那群土匪一个一个砍杀。那高超的剑术,和光线落下的速度,令土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人头落地,变成了地上残碎的肢体。
吕郢墨手里握着剑柄,他一开始想像上次那样拔出剑来战斗,却始终没有行动。他静静地站在这里,看着前方那个人勇敢地保护他。平生第一次,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喜欢被姚暄夏保护,觉得很安心。
此时,最后一个土匪从后方举起斧头冲向吕郢墨攻击,姚暄夏察觉到了,他极速地后退回去,在吕郢墨身前半蹲,单手支地,再起身助跑重新冲出去,一剑剌穿了对方的心脏。
鲜血,一泻如注!
吕郢墨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五味杂陈。上一次也是这样,他最好的朋友被敌人剌穿了心脏。现在,却是姚暄夏一剑剌穿了敌人的心脏。
形势颠倒过来了。
真是令人百感交集。
姚暄夏已经杀光了所有的土匪,他缓缓地转过身,一身蓝白色的衣袍竟已全都化成了血红色,泻下一地的鲜血。吕郢墨吓了一大跳,捂住了嘴巴,猛地后退几步,仿佛不认识前方这个人似的。
是的——这就是抹不去的浴血的真面目。姚暄夏心道。无论平时再怎么假装是个官家公子,他都是手染无数腥荤夺走无数人命杀过无数人的死神。
这是他一直隐藏着,不曾露于吕郢墨面前的真面目!
他是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军人,杀过的人,连他都自己都数不清楚。用这一双手,手起刀落,亲手杀过数之不尽的人。
浴血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他并不是优雅清高的官家公子,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害怕吗?”姚暄夏看着地上的一大片红色,“殿下,你害怕这样的我吗?”
吕郢墨终于放下了捂在嘴上的手,“什么?”
姚暄夏抬头,“浴血才是我真实的一面。不瞒你说,真的,我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我问你,你害怕我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过了很久,吕郢墨才叹息道:“不害怕。军人,本就是如此的呢。”
那一刻,他接受了姚暄夏内在的黑暗一面。
姚暄夏送吕郢墨回了钦差衙门。是次任务已经完成,他替他准备了车马护送回京。为免上次的剌杀事件再发生,他派了一支足有一百人的华北军兵士陪同,如此一来,安全可以十分的受到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