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
☆、第十三章
一回到苏府,苏阮老远便听到了苏钦顺在大堂内发脾性。
“那马车夫也太不像话了!竟然将马车赶出了城,在外头绕了一天一夜!”苏钦顺的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圆领袍官服,他气急败坏的嘶喊着,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那几分文人儒气。
苏钦顺下首处站着面色苍白的大姐儿苏惠苒和瑟瑟发抖的四姐儿苏惠德,大夫人王姚玉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钦顺,也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阿阮,你先回去。”苏致雅拦住苏阮欲往大堂去的身子,柔声嘱咐道:“好好休息,晚膳在芊兰苑里头用,不要出来。”
“……嗯。”苏阮面色犹豫的看了一眼大堂,在苏致雅的规劝下,终于是转身往芊兰苑的方向去了。
看着苏阮走远,苏致雅这才拢着大袖,缓步跨进大堂。
王余姚一眼看到苏致雅,双眸一亮,就像是看到救世主般的赶紧走到了苏致雅的身边。
穿着隆重命妇服的王余姚是大房的大夫人,年三十有八,长相端庄大气,家中也是书香世家,极其重视礼教,因此十分的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日日不敢懈怠。
苏致雅先是拱手与王余姚问了一声安,然后才躬身跟苏钦顺道:“父亲,所谓君子应当言而有信,您昨日未曾去参加摄政王的降诞日,今日理应去赔罪才是。”
“赔什么罪!若不是那马车夫,本官怎么至于如此?”苏钦顺气势汹汹的用手扫落一旁摆在案桌上的茶盏,然后转头跟苏致雅道:“一个摄政王,还真当自己是天了,哼,管家呢?”
管家正缩在大堂门口避难,听到苏钦顺的话才赶紧站了出来道:“老爷。”
“去,拟一份赐告交给那陆朝宗,就说本官病的连床都下不来了!”说完,苏钦顺甩袖离开,一旁的女婢赶紧上前收拾地上被打碎的茶盏。
赐告即是与上面管事的官员或者是皇帝告假的意思,苏钦顺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即便是真病的下不来床了,爬也会爬去上朝,今次应当确实是被这陆朝宗弄得心头火起了,才想起赐告一事。
管家踌躇着站在原处,有些无从下手。
他一个管家,哪里会写什么赐告啊。
“这,大公子……”管家转头,有些踌躇的看向苏致雅。
“我来写赐告,你带母亲和大姐儿还有四姐儿先下去歇息吧。”
“是是是。”听到苏致雅的话,管家一扫愁容,满脸喜色的赶紧带着人下去歇息了。
四人一走,大堂内瞬时便安静了下来,苏致雅站在原处,伸手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