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给小皇帝喂了一口杏仁茶, 然后又帮她擦了擦嘴, 动作娴熟。
王姚玉坐在苏阮身旁瞧见她的动作, 脸上显出几分怪异神色。
苏阮并未察觉,只帮小皇帝收拾好身上落下来的碎屑子,又帮她挽起宽袖露出一截圆藕似得白玉小胳膊。
苏惠苒盯着小皇帝白胖胖的脸看了半响, 然后转头看向苏阮道:“阿阮,你这几日到底是去了何处?”
苏阮捏着绣帕的手一顿, 良久后才道:“去了山上。”
“山上?这好端端的去山上做甚?”苏惠苒显然十分不能理解。
“大姐儿,这人平安回来就行了,问这么多做甚?”王姚玉面色不愉的打断苏惠苒的话, “现下只要人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
说到这里,王姚玉突然轻叹出一口气,开始抹起了眼泪珠子, “就是不知道老爷在那狱中过的如何了,我听说那狱中蛇鼠横行,食不果腹,衣不裹身,老爷他那般倔强的人若是再碰上些不好言语的人,这不是活受罪嘛。”
苏致雅见状,赶紧伸手给王姚玉倒了一碗茶水宽慰道:“母亲,我明日就去寻摄政王,看看能不能见上父亲一面。”
“好好。”听到苏致雅的话,王姚玉用力点头,声音哽咽,“致雅呀,咱们苏府的一线生机可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苏致雅轻笑摇头,“母亲,苏府的生机不是系在儿的身上,而是系在二妹妹的身上。”
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抬头,眸色轻动。
小皇帝还在吃着手里的奶酥,似乎对苏家人说的事完全不感兴趣。
“二妹妹,摄政王有意迎娶你进门,你若是有意,可细细考虑一下。”苏致雅声音温柔的道:“依大哥看,摄政王诚意十足,应当是真心欢喜二妹妹的。”
“可是我听说那摄政王阴晴不定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呀。”王姚玉面露担忧神色。
小皇帝鼓着双颊插嘴,“皇叔可坏了。”
每天都给她留好多好多的课业,写不完就不准用晚膳。
“皇叔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小皇帝噘嘴,又重重的补充了一句。
听到小皇帝的话,王姚玉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愈发惨白了几分,她私以为,小孩子不会说谎,连这小皇帝都说陆朝宗坏,那这陆朝宗得坏成什么模样呀!
就是她寥寥见了几面,也深觉那人城府极深,深不可测,不是阿阮这般性情绵软之人能应付的了的。
“这,这,那这可如何是好?”王姚玉急了,攥着手里的绣帕半日后憋出几句话道:“反正这庚帖也没换,咱们也没收那摄政王的聘礼,不若就当没提亲这事?”
“母亲,那摄政王的脾性你应当也是有所耳闻的,此事不是咱们说算了,就能算了的。”苏致雅摇头,面色难色。
苏阮坐在一旁,在听到苏致雅的话后不自觉的松了手里的茶碗。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王姚玉说要将此亲事作罢的时候,她的心口闷闷的有些难受,直到苏致雅说完话后才堪堪有些好转。
“平梅,去开扇绮窗。”苏阮转头与平梅道。
“哎。”平梅应了,去打开了内室里的一扇绮窗。
清冷的秋风夹杂着含苞羞菊的凉意顺势而进,一瞬让人神清气爽。
王姚玉在叹气,她转头看向苏阮,在对上她那张柳媚含春的脸时,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她这二姐儿小时玉粉可爱,老爷还是欢喜的,可自从稍过了年岁,便越长越不对劲,老爷不喜,她也就逐渐将人疏远了,再加上四姐儿心智不全,她心力交瘁的瞒着上下,就更忽略了这个二姐儿。
此时再看,突觉女儿已长成,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可论起来这大姐儿才是嫡长女,要出嫁也应该是大姐儿先嫁。
想到这里,王姚玉将目光转向苏惠苒,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道:“大姐儿,那厉将军上次与你提亲,你瞧着……”
“母亲,别与我提他,我就是嫁猪嫁狗都不嫁他。”苏惠苒蹙眉,绷着一张脸道:“那种蛮横的野人,我才瞧不上。”
“确是有些蛮横。”王姚玉想起那厉蕴贺前来提亲时的模样,有些不喜的摇了摇头。
那厉蕴贺与陆朝宗是一丘之貉,皆不是好相与的人。
厉蕴贺虽看着瘦弱,但毕竟是个久伐战场的男子,脾性力气一点也不输平常男子,甚至比那些平日里看着健硕有力的男子更为蛮横。
“母亲,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将父亲从狱中救出,其余的事容后再议吧。”苏惠苒似乎是不想多提那厉蕴贺,岔开了话题。
“是是是。”王姚玉赶紧点头,期待的看向苏致雅,“致雅呀,你明日可要好好求求那摄政王,若是要银钱,我那处还有些,不够的话我把田契宅子先给抵了,总之是要先把人救出来才行。”
“儿自当尽力,只是那田契宅子母亲还是先留着吧。”
“也是,那摄政王怎么会瞧得上咱们这一点小钱呢。”说到这里,王姚玉又是悲从中来,觉得命苦,她苏府好好的怎的就摊上了这么一桩子烂事呢。
“母亲。”苏阮伸手,轻覆上王姚玉的手背道:“母亲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哎。”王姚玉伸手握住苏阮的手,双眸红肿,在经历了大劫之后才顿觉,只要一家子人好好的在一处,就是最大的福分。
几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苏致雅便起身去准备明日的事了,苏惠苒扶着精神不济的王姚玉回了院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