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拔步床上的小皇帝,忍不住的又掩面趴回了梳妆台前。
“平梅,这面疮会不会留疤呀?”苏阮的声音嗡嗡的带着哽咽。
“这……”平梅有些犹豫。
“你就说实话吧。”苏阮用绣帕掩着鼻子,仰头看向平梅。
平梅抿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奴婢往常也瞧过有些女婢生面疮,有的会留疤,有的不会……王妃定然是不会留疤的,只待它好了,一定如往常般好看。”
苏阮摇头,一直照着花棱镜看,觉得那面疮越看越大,越看越丑。
“王妃,您不若多饮些菊花茶吧?”止霜又给苏阮沏了一碗菊花茶。
苏阮点头,吃了一碗又一碗菊花茶,然后这一日便一直往净房里头跑。
晚间,苏阮依旧坐在花棱镜前头瞧着自个儿的鼻子,小皇帝颠颠的走过来,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今日的奶娘一直用绣帕遮着脸,她都瞧不到奶娘了。
“皇上,您要上床歇息了。”平梅瞧见偷摸摸往苏阮后头跑去的小皇帝,赶紧把人给抱上了拔步床。
小皇帝抓着平梅的胳膊,压着声音道:“平梅,奶娘今日好生奇怪。”
“嘘。”平梅语气轻柔道:“皇上乖乖安歇,明日早间给皇上准备奶酥。”
小孩子忘性大,一听平梅提到奶酥,当即就裹着被褥躺了进去,然后抱着怀里的手炉道:“朕睡了。”
“好。”平梅点头,轻拍着小皇帝。
小皇帝闭眼,只一瞬便睡着了。
将小皇帝哄睡,平梅放下帐帘,起步走到苏阮身旁道:“王妃,皇上睡了。”
“唔。”苏阮兴致蔫蔫的应了一句,现下的她瞧着自己的面疮,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就连今日的午膳和晚膳都用的极少,而且尽吃些降火物,饮菊花茶时恨不能将那些菊花都一并吞进去。
“王妃,奴婢,听说过一个偏方子。”平梅凑到苏阮身旁,吞吞吐吐的面露犹豫神色。
“嗯?”苏阮眼前一亮,“快说。”
“就是,奴婢听说晚间用唾.液沾在这面疮上,能压下去,只是没试过……”
“只要有用便试。”苏阮点头,然后伸手点了一些唾.液涂抹在那面疮上,生恐不够,又多抹了一些。
净过手之后合衣躺上罗汉塌上,苏阮因为这面疮,都与小皇帝分开睡了。
“王妃,生面疮是因为您这几日休息的不好,您今夜要好好歇息才是。”平梅捧着琉璃灯上前,压着声音道:“明日奴婢让禄香给您备些清淡吃食。”
“嗯。”苏阮点头,赶紧闭上了眼。
但越想睡,她就越睡不着,苏阮在罗汉塌上翻来覆去的,最后还是撑着胳膊起了身。
走到拔步床前撩开帐帘看了看,小皇帝又将被褥给踢了,苏阮弯腰帮她盖上,然后放下帐帘,起身坐回罗汉塌上。
暖阁内未点灯,只炭盆有些明火,苏阮伸手,轻触了触自己的鼻翼,那里是面疮似乎更多肿胀了几分,而且愈发硬实,按上去硬邦邦的有些疼。
抱着被褥躺倒在罗汉塌上,苏阮呜咽出声。
如果让陆朝宗回来瞧见她这副模样,那她该如何自处啊……
抱着被褥,苏阮歪着身子不自觉的就睡着了,早间惊醒,就瞧见平梅已然候在了罗汉塌旁,她的身上也好好的盖着被褥。
“王妃。”平梅上前,将手里的薄纱递给苏阮道:“这是奴婢昨晚上做的,您可以将它戴在脸上,若是外人见了,只说吹了风,不能见风便是。”
苏阮伸手拿过那薄纱系到脸上试了试,万分合适,将那颗豆大的面疮完全遮挡住了。
“平梅,唾.液无用,菊花茶也没用,它还越发大了。”苏阮颓丧的撑着下颚,声音蔫蔫的带着无奈。
“这……”平梅面露难色,“王妃,面疮小则半月,长则几月,定然是会褪下去的。”
苏阮摇头,连洗漱都没洗漱就坐到了梳妆台前查看自个儿的面疮。
“唉……”叹息一声,苏阮伸手触了触,突然转头与平梅道:“不若用银针挑了吧?”
“不可。”平梅赶紧摆手,“以前苏府内就是有一女婢用银针挑了,面疮处的肉都烂了。”
听到平梅的话,苏阮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殿门口,止霜捧着手里的东西进来,脸上难得的显出几分喜色。
“王妃,主子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苏阮低头看着面前被止霜放置在梳妆台上的玉盒,眸色轻动道:“这是什么?”不会是什么断指断手的吧……
“听说是生肌玉红膏。”止霜小心翼翼的掀开那玉盒,将里头的生肌玉红膏捧到苏阮面前。
“生肌玉红膏?这是什么东西?”苏阮奇怪的看着那暗红色状似石块的东西,鼻息间浸出一股药味。
“送东西来的锦衣卫说,是主子亲自调配的,有活血祛腐,解毒生肌之功效。”说完,止霜将那生肌玉红膏往苏阮的鼻翼旁触了触道:“治王妃这处,再好不过。”
苏阮缓慢瞪圆了一双眼,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这摄政王府内到底是有多少那厮的眼线,她长了一个面疮都能立即给她送来这生肌玉红膏。
苏阮扭头,看向一旁的止霜。“止霜,这事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止霜躬身,语气平缓道:“主子命奴婢将王妃每日里做的事一一记下,连出恭几次都要详详细细。”
苏阮面色一瞬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