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松手放开了于小灵:“我与你同去。”
青崖的禅院名唤觉何院,位置不似蔢生院一般偏僻,二人一路前行至院门口,见有小沙弥守在院门下,唤了他前去通报。
不消多时,小沙弥去而复返,引着二人,进了觉何院。
“主持在同青潭法师说事,二位请。”小沙弥道。
一听青潭也在,徐泮不由挑了眉头。
可于小灵却觉的正好,一步不停地进了禅房。
小沙弥关上门离去了,青崖法师盘腿,与青潭一道坐在禅床上,他看着前后进来的二位,念了声佛,又道:“二位施主,坐吧。”
青潭在一旁看着紧紧跟在于小灵身后的徐泮,微微闭了眼,默念了句佛。
“二位前来所谓何事,我已略知一二了。”青崖笑了笑,轻声开口道:“于施主佛缘广深,非是等闲凡夫俗子,有此心结,倒也正常。”
“正常?可我打心里,却不好过。”于小灵皱巴了脸。
她如实道来,青潭翻开眼帘看了她一眼,复又放下眼帘掩下眸中的复杂颜色,并未言语,又听青崖缓缓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于施主,是也不是?”
“正是。”
青崖点了点头,默了一默,缓缓道:“然凡人在世间行走,此种痛苦不可避免,或浸身凡尘,历经磨难,或,一念勘破,皈依佛门。于施主如何作想?”
此言一出,室内一时落针可闻。
于小灵怔住,徐泮一时大惊失色,面上血色褪尽,他万万没想到,这位青崖法师比青潭还要变本加厉,那位不过是劝她顺从所谓的本心罢了,可这位,两句未曾说完,竟要劝她遁入空门!
徐泮觉得一颗心就要跃出胸膛了,眼前这二人,哪里是脱俗的法师,简直是吃人的妖魔!他再不敢耽搁片刻,忽得起身,一把抓住了于小灵的手腕。
“休要听他们胡说,咱们快走!”
言罢,大力拉了她,就要破门而出。
☆、第一八九章 灰喜鹊
于小灵从没有哪一刻这般头晕目眩,二百多年的修仙生涯,再加上近十年的凡间生活,她一向是自由自在,日子过的可谓是顺风顺水。
这样的结果,便甚少多思忧虑,如今这般大的浪头突然迎面拍来,她毫无意外地,就被浪头拍晕了。
本以为,不过是心里的纠结情绪罢了,可谁知,这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让她置身其中,不能自拔。更有如今,青崖问她,是要继续在凡间受苦,还是要看破红尘,脱出世俗。
她不知道,而当徐泮拉住她,要将她撕扯而去的时候,她安静着,没有反抗,任由他拉扯。
正当她头晕目眩,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的青崖的话语。
“其实于施主心里,已有答案了,不是么?”他道。
徐泮一惊,握着于小灵的手,越发紧了起来,两眼紧紧盯着她,好似怕她瞬间便会消散无影一样,一颗心咚咚乱跳。
青潭仍旧没有言语,只长眉微蹙,薄唇紧抿,抬眼从于小灵身上扫过。
而青崖见于小灵面色泛白,定定地看着自己,反倒笑了笑:“施主已然尘世中人了,如是这般多思多虑,反倒自寻烦恼。你本转世成人,便是要在人世轮回,凡此种种,皆为劫数,在劫难逃,顺其自然才是正道。”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眼角扫到了师弟青潭眸子的异样神色,又默默念了句佛。抬眼瞧见于小灵诧异地看着自己,眸中似有清明复现,可却抿嘴不言,心里晓得她已明白大半,只差一锤定音,又朝她定定说道:“去吧,下山渡劫去吧。”
……
觉何院的主持禅房里,青崖静默地念了半刻钟的经,待室内不见一丝浊气,静的仿若无人,才闭着眼睛,道:“你也去吧。”
青潭缓缓睁开眼睛,念了句佛,起身下了禅床,刚前行几步,便听青崖略显苍老的声音,淡淡道:“远离凡事,一心向佛,方得始终。莫忘了师父的遗言。”
青潭脚步一顿,小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复又低语:“阿弥陀佛。”
……
出了觉何院的院门,一缕夏日里难得的清凉风丝便迎面抚在了徐泮面上。
他这一刻,突然想咧嘴大笑。虽勉强忍住,可嘴角高高地却扬了上去,转脸瞧见身边还有些怔怔的那人,当即捞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道:“灵儿,听见没有?主持赶你下山了!”
若说于小灵方才还有些混沌之感,抿了嘴不想言语,那么此时,她听到徐泮孩童得了糖块般激动兴奋地毫不掩饰的话语时,心里也止不住同他一般,轻快起来。
她忽然笑了,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立在徐泮身前,看着他,道:“我被人撵出去,你就这般开心?”
听她竟打起趣来,弯弯的嘴角,飞扬的眉眼,还有如羽毛般轻柔的话语,徐泮忽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惊起落在一旁柘木上的灰喜鹊。
“灵儿,你瞧,出门见喜,是好兆头呢!快些随我下山,待咱们回了京,我保证五日之内,就把亲事定下来!”徐泮将于小灵的手放到胸口,他那颗为她而跳动的心脏,此时传给她安定的律动。
于小灵笑眯了眼睛,这几月以来时时围绕心头的重重迷雾,一扫而光,日光射了进来,是纯粹而明媚的味道。
“洪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