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煦哪里是沈清薇心里所说的狠心之人,他今日来琅嬛书院,嘴上说是有东西落下了,可真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急急忙忙的,等要到了离京的最后一天,才想起来要过来取的。在李煦心中,最重要的,不过就是临走的时候,来书院瞧沈清薇一眼。那个印章他已经随身带着了,只是放在荷包里,不方便让沈清薇瞧见罢了。
卿钰山长亲自送了李煦走出山门,李煦转身向山长做了一个长揖,抬起头的时候,却瞧见书院二的一扇窗子开着。虽然沈清薇穿着书院里固定的款式单一的袄裙,可那清冷如莲的气质,在这大雪天中,越发的浓郁了。
李煦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心里暗暗道:最迟不过元宵灯会,我总会回来见你的。
沈清薇瞧着李煦和卿钰山长在门口话别,略略觉得有些无聊,外头的雪珠子飘进眼眶里,冷飕飕的,可遇上了热泪,瞬间就化了个干净,沈清薇拿帕子压了压眼角,转过身去,正瞧见崔锦屏从远处过来。
“你身子又不好,站在这个风口上干什么?”崔锦屏说完,视线也往窗外瞄了一眼,就瞧见李煦已经转身,往不远处挺着的马车走了过去,那马车上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瞧着怪冷清的。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就是去接老王妃回京而已,皇上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必定是要让他们母子团圆,在一处的。”崔锦屏只劝慰道:“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去跟他说几句话,眼下不还没走吗?”
沈清薇听了这话,脸颊只忍不住红了起来道:“崔姐姐又取笑我,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还不是桥归桥、路归路的两个人罢了。”
崔锦屏知道她嘴硬心软,也不多说,只伸手把窗户给关上了道:“过几日还要开诗社,够你忙的,你要是冻病了,可就群龙无首了。”
沈清薇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沈清萱乔迁之喜,她自然不能不到场的,沈清蓉原本倒是爱出风头,可如今走路还不利索,能不能去还未可知呢!
这日子一晃也过的快,转眼就到了十月十八,沈清萱乔迁新居的日子。大雪下了两日,如今倒正好是赏雪的好时节,那日沈清薇回家就和沈清萱重新拟定了一下请的人选,除了几个和卢倩雪交好的人没有请之外,其余平常和她们姐妹玩得来的人,都请到了。
瞧着客人们一个个的过来,沈清萱只一边招呼,一边笑着道:“明儿我要是去书院,遇见了山长肯定要被训的,就因为我这破事儿,今天书院的学生都少了一半了!”
众人听了,只哈哈大笑了起来,有平常就看不惯卢倩雪的人就开口道:“怕什么,不还有卢倩雪每日都要去训诫室抄院规吗?书院里怎么会没有人呢!”
另外一个就笑道:“卢倩雪也是活该,平常就欺人太甚,动不动就给我们这些人脸色看,要不是她祖父如今是当朝首辅,谁会怕她?听说上回死皮烂脸的去了豫王府一趟,被豫王殿下整整晾了一下午,真是够丢人的。”
谢枚闻言,只加油添醋道:“可不是,她和她那个哥哥,都是最不要脸的,听说她哥哥最喜欢没事逛窑子听小曲的,你们可都擦亮了眼珠子,千万别去招惹他,我倒要瞧瞧,这京城还有没有什么姑娘,愿意嫁给她的!”
沈清薇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像话起来,一会儿林氏来了,要是让听见了,可不就难看了,便急忙笑着道:“表妹,咱这么好的日子,你提他们做什么?白的扫了大家的兴致,依我看,先都别坐着,外头的江南朱砂开得正艳丽,我们一起赏花去,一会儿回来,每人各诌一首,大家伙一起评一评,谁要是写的最入不了大伙的眼呀,就罚酒喝!”
众人知道这本就是玩闹,涂得就是一个高兴,便笑着道:“好呀好呀,这办法好,今儿我们就看谁先醉倒下,就知道她写的诗必定是最差的!”
众人笑着都往外头去,一个个披着斗篷的、穿着鹤氅的、带着毡帽的,活脱脱画里出来的人一样。林氏带着丫鬟们从院外进来,远远的瞧见了,心里也欢喜的很,只开口道:“姑娘们,天冷,还是里头坐着好,若是想赏花,折一枝进去赏也是一样的。”
沈清萱听了,只笑着道:“母亲,这可大不一样呢,只有在这雪地里赏梅花,才有趣呢!若是一屋子人呆在房里,看一枝梅花,那有什么意思的?”
沈清薇也跟着点了点头,又道:“今儿地上的雪没有化开,只怕老太太是不方便过来了,可惜这么好的花,她瞧不见。”
沈清萱素来孝顺,闻言便吩咐身边的小丫鬟道:“轻红,折一枝梅花,给老太太送过去,就说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让她在屋里也有漂亮的梅花看。”
林氏知道沈清萱这奉承老太太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只笑着摇了摇头,又说:“到底天气冷,你们赏好了梅花就进去吧,不是还要作诗吗?一会儿冻着了手指,可怎么写字呢?”
沈清薇知道这些姑娘家平常在家也都是金尊玉贵的,身子骨也都不硬朗,便开口道:“三婶娘说的对,这梅花都赏过了,我们都进去吧。”
众人进了房间,暖炉将整个大厅烤得热热的,中间一溜烟两张长几并排拼接在一起,上面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一旁的小茶几上,各色的茶果点心也都一应俱全。沈清薇拿着笔,正想随便写一首交差,外头又有丫鬟进来传话道:“回四姑娘话,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