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陈寒入了骨祠,也寻到了根基,那接下来的事,他不做也不行了。
祖师爷道:“把秦白毅找来,你去问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赵明得了声,立刻便拉着陈寒要去找秦白毅。摧毁骨祠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祖师爷要先探清这屋子的法阵构造,一点点先解开外围,一时间并不能离开这根柱子。
陈寒原本想要陪着祖师爷,但赵明拉着她,她也不好拒绝。
两人一边往秦白毅的屋子走,一边嘀咕。
赵明期期艾艾问:“陈寒,你在里面到底看见了什么?”
陈寒道:“我看见的都告诉你们了啊。”
赵明沉默了会儿,才道:“你不知道,祖师爷不让我和你说。你有一瞬间脸色很难看,魂魄的起息也微弱的可怕,周身的怨气浓得惊人。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但是祖师爷当时的表情就变了。”
赵明努力的寻找着形容:“咱们也算是见过他生气了吧?但他当时的表情……真的不像是孩子。”
“如今想起来,那表情倒是有点像害怕。”
赵明道:“他害怕什么?害怕你出事吗?祖师爷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似乎对他却一无所知。他十二三岁就飞升了,飞升后入的又是东王公座下,按理说他是不会忧惧的经历才是,他为什么会害怕呢?”
“我都不害怕,我知道你很厉害。祖师爷不可能不知道吧?”
陈寒心想,你清醒着都不知道,我在骨祠里面怎么可能知道。
但她见赵明眼神清亮,知道对方也是担心自己,所以就将她差点被骨祠里的负面世界影响的事情给说了。
末了陈寒还道:“不过祖师爷不是叮嘱你不要说吗?你这么说了,不怕他生气?”
赵明嘿嘿一笑:“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陈寒看了看天,心道还真不一定。她在骨祠里甚至都能感受到祖师爷的存在,这个两千多岁的、维持着少年模样的神仙到底有多厉害,谁也看不透。
不过赵明说着又唏嘘起来:“秦微澜的世界为什么会是她和秦青的过去啊,将骨祠里变成那副模样,应该也挺费力气的吧?”
陈寒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或许对于活在仇恨中的秦微澜而言,那段记忆是唯一能抚慰她的吧。”
或者说,是唯一能让她感受到暖意的存在。即使她最后憎恨起了秦青,可她内心的最深处,仍然觉得秦青是她人生最美好的存在。
可惜了。
陈寒这么想着,便忍不住想到了秦白毅。秦白毅和秦微青,两个隔了七十多年的人,但却出奇的都选择了同一条路。秦青失去了秦微澜,秦白毅也失去了他的妻子。
秦青找了秦微澜一辈子,秦白毅打算用自己为代价拉着秦家殉葬。
都要一个人站在全族的对立面,哪怕狼狈,哪怕艰辛。
大概是天道觉得秦家气数该尽,又认为秦家命不该绝。所以才让这家人的血没有冷透,让这家人的心脏还有一两个仍在搏动吧。
秦白毅听闻了赵明的来历,也不顾旭日将升未启,正是天霜夜白的秋凉十分。只在肩上披了一件外衣,便匆匆来见他们,而后道:“那就等堂叔爷出殡吧。”
“这件事三叔他们不敢人看出不妥,所以自然是要跟去殡仪馆的。他们不在,我们做起事来也方便。”
陈寒点头,表示接受秦白毅的提议。她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了秦青,想起和所有人理解中全然不同的秦青。
所以她回过了头,看着周身毫无怨气,气息平宁沉静的秦白毅,问道:“秦先生,您家里那只常来敲窗的婴灵,您知道吗?”
大概是秦家已经没什么能再瞒陈寒的了,秦白毅自己也彻底放开。他对陈寒道:“知道,那是三叔用来监视我的。”
“我虽然在后期表现的很配合,但我三叔不信我,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在这个地方住下去,我搬了出去。所以他想法子弄来了这东西,每晚来提醒我。”
秦白毅语气平静:“提醒我,我和秦家是一体。这血债谁也逃不了。”
赵明闻言,插口道:“所以你才会喝宁神的汤药,为了避免晚上被婴灵骚扰?这也不对呀,那你既然知道婴灵的存在,怎么会不知道楼下的香炉?”
秦白毅回答:“大概梅妈立的。她可能以为这是我做下的孽。但她心里又觉得我这个人还有点可取之处,是她眼里的好人,所以她为我立香炉,好让晚间来敲门的东西早点儿心满意足去投胎,放过我。”
秦白毅说着短促的笑了声:“可能不能投胎,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能说了算的。而我确实做了孽。”
陈寒陷入了沉默,她没想到秦白毅家里夜半来敲门的婴灵是这样的缘故。
陈寒道:“秦先生,请原谅我的好奇,我想再问问您,您的腿是怎么摔的?”
秦白毅下意识就摸上了他扣上了手腕红绳的戒指,他的指尖触碰着钻石生硬的棱角,眉眼间显出了皱纹。
他说:“我本来该死的,我的妻子舍不得,所以我只是坏了条腿。”
他说的很简单,轻描淡写。但即使是赵明也从中读出了惊涛骇浪的过去。秦白毅说他的腿是罪有应得,但恐怕不是因为他懦弱地不救妻子而被妻子报复。
或许正是因为他想要救,所以断了腿。
陈寒向他致意,想了想,开口劝了一句:“秦先生,大道理我懂得不多,但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