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封遗书都是这样的内容。”狄屿说,“写给你的,但我们没有拿给你看。”
“我不想看,我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黎天洋转向狄屿,然后双手扶在床边,低头对躺在床上的狄屿说,“是你们家人逼着我,我没办法了才以他男友的身份出席的葬礼,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不会去。我再说一遍,我跟宋易没关系,他是个神经病,非要缠着我。”
黎天洋的话激怒了狄屿,他从小就护着这个弟弟,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帮亲不帮理,所以,当黎天洋说宋易是个神经病的时候,狠狠地戳痛了狄屿的心。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黎天洋,怒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黎天洋跟他对视着,眼睛里看不出到底藏着什么情绪,他说:“我说了一百次让他离我远一点,他偏偏往上凑,被他纠缠得完全没法好好生活的我凭什么在他死了之后还被你们道德绑架?你们家人,就这么喜欢缠着别人吗?”
狄屿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此刻黎天洋不是在痛斥宋易,而是在嘲讽他,嘲讽他的遭遇他的人生。
外面狂风暴雨,搅得人心神不宁。
黑漆漆的屋子里,两个人近距离对视着,一个躺在床上,一个俯身看着床上的人。
他们的表情下面都藏着风起云涌的心思,狄屿愈发的失智,胸膛上下起伏着。
黎天洋开始觉得自己刚刚言辞过于激烈,毕竟宋易已死,他不该再这么说对方。
他打算离开,回隔壁去安静一会儿。
然而,还没等他站直身子,床上的人突然双臂一伸抱住了他的脖子。
当狄屿吻上黎天洋嘴唇的时候,黎天洋整个人都呆住了。
狄屿的这个吻并非浅尝辄止,而是像洪水猛兽不由分说地进攻着。
他抱紧了黎天洋的脖子,用力地亲吻吮吸对方的嘴唇,甚至用舌头顶开了对方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牙齿。
第20章
黎天洋的脑子炸开了,他没想到狄屿是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在他反应过来发现狄屿正在吻他的时候,瞬间的恼火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黎天洋猛地推开狄屿,这一下,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身体不好而放柔力气。狄屿被他推得往后一仰,整个人朝后面倒去,后脑撞在了木质的床头上。
黎天洋喘着粗气脑子乱作一团,就连宋易都没敢对他如此轻浮过。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对于这些人,就不应该有什么同情心。
黎天洋愤怒地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跟狄屿说:“你叫朋友来接你走。”
狄屿揉着撞疼的后脑,瞥了黎天洋一眼。
房间昏暗,可他觉得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愤怒的表情。
狄屿竟然觉得过瘾,他笑了笑,从床上下来,对黎天洋说:“你说我们家人贱,非要缠着你,我只是帮你印证一下你的想法,生这么大气干嘛?”
他刚才确实是故意做的这个举动,为的就是激怒黎天洋。
对方用那样的话来说宋易,说他们家,让狄屿心里非常不痛快。在以前,狄屿算不上是一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人,加之宋易的死因硬要加在黎天洋头上确实是他一时冲动,但毕竟人已经没了,黎天洋这么说话让他觉得很不痛快。
这些年狄屿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激他,这只会让他更加逆着别人的心思行事。他突然想起当年自己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要跟林帷结婚,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家里人反对。
那些人越是不看好越是不支持,他就越是想要尝试,并且一定要做到。
这种性格,有时候能成事,有时候却反倒害人不浅。
狄屿擦了擦嘴,笑着往外走:“不用别人来接,我自己走。”
他从卧室走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除了那种报复的快感之外还有一丝失落,这种微妙的情愫到底是从何而生,他一时间想不通。
黎天洋站在原地,感觉到狄屿擦着自己肩膀过去,然后慢慢地往门口走。
他微微张了张嘴,看着对方落寞的背影也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觉得自己把他就这样赶出去实在有些不厚道。
但黎天洋最终还是保住了自己的阵地,并且重新砌好堡垒,把狄屿隔绝在了外面。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门口传来狄屿的说话声。
“你的衣服我先穿走了,台风过去之后我洗干净会还给你,我的那套你丢掉就好。”
黎天洋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对方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门关上了,不知为何,这次关门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每一次声音都要重得多。
家里重回安静,就像往常一样。
只是黎天洋却没了往常的那般自在,他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把卧室的被子掀开,摘下被套,床单跟枕套也都取了下来,黎天洋抱着这些走到洗衣机前,一股脑全都塞了进去。
关上洗衣机的门,按下按钮,没有反应。
反反复复按了好半天,黎天洋这才想起来,家里正在停电。
他放弃折腾,去衣柜里找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上,然后在坐下前,又给自己换了身睡衣。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主人公在台风天也是这样坐在窗前,那人在回忆自己的初恋,却不知道,初恋在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