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起先还是美名,可不知何时,传着传着便成了艳名,有些个fēng_liú好色的,时常拿着与那些风月场所的为之比较。
艳者,俗也。
是以,这秦玉楼虽美,却是比不过牡丹的雍容华贵,比不过雪莲的高贵玉洁,渐渐地,竟然为一些高风亮节的有志之士所鄙视,沦为搔首弄姿、风骚轻浮的代表。
四美之末由此而来。
尤其是现如今秦玉早已是到了说亲的年纪。
碍于她的艳名在外,原先待其喜欢得不得了的几家簪缨世家态度未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皆是些自小瞧着秦玉楼长大,小时候搂在怀中不撒手的几位夫人开始变得左顾而言其他,东拉西扯,时时回避了起来。
眼看自个的心肝年纪见长,原先相中的几家子通通变了卦,反倒是对下面那个小娘养的热络了起来,竟惹得太太袁氏背地里不知搅断了多少块帕子,愁白了多少头发,愁坏了几副心肠。
然又不敢当着秦玉楼的面心急,还得时时状若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背地里急干了眼里,凄然道着:“我苦命的楼儿,怎地如此命苦啊···”
袁氏是个温婉的妇人,性子并不强势,原先在娘家时亦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又是家中的幺女,性子难免骄纵。
偏生秦老爷好这一口,待其十数年宠爱有佳,又当妻子又当女儿般疼爱,便是现如今嫁到了秦家十数年,性子仍是有些天真。
院子里,有一名十三四岁的丫鬟躲在海棠树下垫脚张望着,待那边府中的夫人们皆悉数离去后,便匆匆返回禀告。
小丫头悄悄地回到了后院的一方小院,这里是大房妾氏筱姨娘的院子。
第二章
话说这秦家可谓是元陵地界上有些头脸的世家大族,祖上风光延绵,在永和年间曾出过一位名声威望的太傅,在永嘉年间出过一位二品尚书京官,祖上先祖们更是中了举人无数,这才为秦家争下了这百年世家门楣。
秦家可谓是百年世家大族,只近百年门庭没落些了,秦家本族未曾出过什么显赫人物。
不过好在秦家祖上开枝散叶,父辈一支不起眼的旁系堂叔曾于数十年前在本族的扶持下竟一朝考取功名,直入翰林院,后又外放为官历练十数年。
现如今外放期限已满,正待被调遣回京任命,在外熬了这么些年,想来此番定能升迁发达,光宗耀祖的。
本族现如今虽不算显赫,但凭着先祖们挣下来的这份家业,日前在元陵倒还算受人尊崇。
秦家世代文人,秦家大老爷曾中了举人,后一连着三次考试却遗憾与进士无缘,不过凭着秦家大老爷的风姿玉貌,竟破天荒的分了个教谕小官。
因着不错的政务,现如今已熬到了从六品知州通判这一位置。
在一众举人中,已算是顶了天了。
秦家大老爷政务勤勉,生性洒脱风趣,风评不错,且家宅太平清净,这诺大的后院,便是没得儿子,也不过才一妻一妾,比不过二房二老爷后院那满屋子噪噪杂杂,莺莺燕燕。
其实这妾氏还是当年袁氏有孕时,老夫人心疼儿子,又见袁氏性子过于娇嫩,未免不会伺候人,这才特意从自个跟前挑了一名老实稳重的丫鬟送了过去。
却不想,不过才那么一二回,竟也争气怀上了。
为此,当时已大肚便便的袁氏可没少与秦老爷闹腾。
秦老爷相貌虽fēng_liú,人倒还算是长情的,且与袁氏乃是少年夫妻,感情向来恩爱和睦,不过是遵守孝道,不好拂了母亲的意。
又或者每每于夫妻二人间闹了脾气,一时气不过,这才偶尔往妾氏屋里去上一二。
妻是妻,妾是妾,前为主,后为奴,秦家世家大族,向来段得清明。
这位妾氏便是筱姨娘,生了庶女后,便由老夫人做主抬做了姨娘。
筱姨娘住在南院的一座小院,院子不大,不算金碧华丽,但胜在精致别致,且有庭有院,里头被人精心打理着,倒也显得有几分雅致。
此刻,只见炕桌前正坐着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身形窈窕纤瘦,瓜子脸面,面白如雪,眉目如画,虽已身为妇人,依稀可辨年轻时乃是个绝佳清秀佳人。
只许是性子寡淡,似并不常笑,眼角似已有几折褶子,平添了些岁月的痕迹,且身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褂子,虽料子软滑,样式精致,到底过于老气些了。
此人便是大房妾氏筱姨娘。
筱姨娘此刻正坐在炕桌前做着针线,眉间偶尔轻皱,似有心事,只手下动作熟练,一针一线并未曾落下。
正在此时,只见外头一五十左右的婆子掀开了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走到林氏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筱姨娘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正欲起身。
然而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忽而又止住了,只抬眼往窗子前瞧了一眼。
沉吟了片刻,忽而道着:“无碍,将萍儿领进来问话罢···”
婆子闻言,亦是随着往窗子处瞧了一眼,随即点头称是,不多时,便领进了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丫鬟忙冲着筱姨娘福了福身子。
筱姨娘开口问着:“可是打探到了什么?”
问这话时,只见此刻坐在窗子处正在认真提笔练字的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闻言淡淡抬眼朝着这边瞧了过来。
只见此人肌肤如雪,朱唇皓齿,淡眉清目,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却撑起了宛转蛾眉、美撼凡尘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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