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这份情愫,陈子明原本便讳莫如深,经历着今夜之事后,他越发不敢再面对沈喧。可说到底,在这件事上,沈喧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所以不管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去给沈喧一个交待。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了陈亮的声音。
“子明,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现在你恨我怨我,我都能理解,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这么做的苦衷。”陈亮苍老的声音在寒风中,很快便被吹散了。
陈子明无力的靠在浴桶边缘,哑声道:“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利用我伤害另一个人,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你就那么笃定,沈侍郎会因此而恨你?”陈亮道。
陈子明闻言一怔,发生了这种事情,沈喧不恨自己,难道还会爱上自己不成。平心而论,同样是男人,如果自己被人做了同样的事情,自己一定会将对方碎尸万段。
况且,以陈子明对沈喧的了解,对方从未表现出过有龙阳之好,对自己更不可能有半分别的情谊。在他看来,沈喧恐怕会因此而恨透了他。
陈子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因为做什么都无法补救已经犯下的错误。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向陈亮表明自己的立场,否则不知道对方往后还会不会故技重施。
“我会搬出去住。”陈子明突然道。
“你……真的那么恨我?”陈亮道。
陈子明长出了一口气道:“作为你的儿子,我觉得羞愧。你从前为了利益让我去亲近他,纵然我不愿欺瞒他,却也都随了你的意。可今日之事,我无法原谅你。”
陈亮立在外头长叹了一声,而后转身走了。
片刻后,陈子明从浴房出来,打开房门便见门口摆着那个猫笼,那只猫或许是因为寒冷,正缩成一团趴在笼子里。
陈子明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俯身拎起了那个笼子。这猫原本是送给沈喧的,出了这种事儿,想必沈喧对这只猫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了。
朝中,近日也越发不平静起来。
赵寻被李越厌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人人皆知赵寻彻底失了地位,一个个的各怀心思。
严明仁十分敬业,上回皇帝说客府破败不适宜居住,他竟连日找人修缮,这日早朝便禀了李越,说客府修缮一新,可以居住了。
李越冷哼一声,而后轻描淡写的夸了严明仁两句,随口道:“既然修缮好了,空着也是可惜,朕的寝宫偏殿也该修修了,让三王爷搬到客府吧。”
此言一出,当朝好些人都松了口气。
赵寻这个家伙,终于气数将尽了。
当日下了早朝之后,又落起了雪。
李越下朝之后便待在凝和殿没有回寝宫,福喜亲自去传的旨,赵寻当日便收拾细软离开了皇宫。
李越穿了披风立在高处,眼看着赵寻被禁军的人带着朝宫门口行去。漫天大雪中,赵寻一袭黑色的披风,整个人竟丝毫不显落魄,倒有一种慷慨从容的感觉。
临近宫门口,赵寻回头朝李越立着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相隔太远,李越又躲在暗处,对方自然不可能看到他。
可李越却觉得赵寻的目光带着犹如实质一般的火热,一丝不落的将他看了个透彻。少年眼圈微红,暗暗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他的赵寻,无论身在何处,都能一眼便让他安心无比。
“放心吧,客府那边安亲王提前做过安排,都是咱们的人。”在李越身后,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正是刘离,他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设了暗卫保护他,保证他不会少一根汗毛。”
李越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雪地。
“别哭丧着脸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刘离道。
李越转头苦笑一声,而后问道:“对了,王叔有没有说过春闱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刘离道:“应该还是很顺利的,只是有几个人目前咱们还摸不透,不敢轻举妄动。”
“谁?”李越问道。
“最主要的就是那个陈子明吧,最近郑玉坤动作频频,吏部又是要命的地方,吏部尚书陈亮如今是铁了心要跟着郑玉坤一条道走到黑,那他儿子值不值得咱们拉拢,就不好说了。”刘离道。
李越思忖片刻,道:“这个还是要沈喧去办比较稳妥,他今日没有来上朝,告假了,你去看看他,顺便问问这个陈子明的情况。”
刘离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又劝了几句,待李越回寝宫之后才悄悄出了宫。
沈喧正趴在床上休息,被刘离抓了个正着。他倒也不慌不忙,只抬头看了刘离一眼,便欲继续装死。
“陛下托我来看看你。”刘离走到榻边坐下,伸手便去摸沈喧的额头,被沈喧伸手推开了。
“我就是偶感风寒。”沈喧道。
“偶感风寒下不了床?”刘离意味深长的笑道。
沈喧瞪了他一眼,道:“刘离你是来探病还是来气我?”
刘离笑道:“一半一半吧。”
“我懒得应付你,你要是有话赶紧说,不然我送客了。”沈喧没好气的道。
“我是翻窗子进来的,没人知道我在你屋里。”刘离道。
沈喧被他气得够呛,干脆道:“不说是吧,那我睡了。”
刘离见他真要闭上眼继续装死,忙开口道:“陈子明。”
沈喧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胸口不知怎么的噗通乱窜了好一会儿,心脏险些从嘴里蹦出来似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