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如此直白毫无掩饰的问话, 让昝琅有些招架不住。母后言出惊人实在是昝琅没有想到的,掩袖轻咳一声,才说道:“母后多虑了, 我与太子妃远不到此地步。”
“那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如何会知道?”皇后皱着眉头问道。
假如不是两人两情相悦之下拆穿了身份, 那定然是那太子妃又作了什么妖!想到这里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原本以为找了个老实可靠的太子妃,可谁知入了府竟是个刁蛮的大小姐, 成天大事小事的没少折腾,光失忆都是变着花的玩, 这次安分了几天,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见这太子妃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太子妃去了温泉水池沐浴,儿臣不知她在里面, 也跟着进去了,然后就出了意外。”昝琅现在想想之前发生过的那一幕幕, 说是意外一点也不为过, 她不是每天都会去温泉水池, 即使去了也不会跟今天这般毫无警觉,连里面还有个人都没有察觉。
“太子妃的心不在你这里, 既然她看到了,那就不能留着。”皇后身体有些紧绷, 眉头紧皱,显然是在思索着对策。
“母后,儿臣以为不妥。”昝琅将之前曲牧亭给自己争取机会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太子妃所言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她是父皇选出来的, 好端端的出了意外,让儿臣如何与父皇解释?父皇如此英明,岂会看不出?难免会有所怀疑,到时候恐怕得不偿失。”
“失了一个太子妃事小,倘若被你父皇发现你的真实身份,那就糟了。”皇后揉着额角,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可不仅仅是欺君之罪,欺的可是天下苍生。就算你父皇可以不顾皇帝的尊严,留你我一条活路,这满朝上下,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昝琅起身,跪在皇后的软榻前请罪:“怪儿臣大意了。”
“唉,如何就怪的了你?”皇后将昝琅扶了起来,有些心疼的说道:“是母后考虑不周。既然娶了太子妃,那就是把风险放到了身边,是母后没有处理好。”
当时只想着太子年纪渐大,又迟迟不婚,朝中早已议论纷纷,甚至不少官员都往宫中送了画像,长此以往实在不是办法,可这些朝中官员的女儿、孙女又实在不是可靠之选,皇后不放心,始终忧心忡忡。
直到皇上派人送来了曲老将军爱女的画像,皇后才看到了另一个方向。曲老将军与陛下生死患难之交,一生跟随陛下东征西战,之后功成身退,镇守西南,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和挚友,生死相交自然是值得信任的,而画像之中的曲牧亭也是温婉可人,活脱脱的小白兔模样,既安全又无害,这样的人放在府里才最是可靠,既堵住了悠悠众口,也不用担心太子会镇不住不知世事的小丫头,真可谓是两全之策。
可谁知什么画像都是假象,娶进府里的小白兔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没少折腾,她的太子又觉得愧对了人家人家,又是纵容又是忍让,任由她在府里作妖,这三作两不作的,果然给作出了大事!
皇后虽然心里埋怨都是太子宠溺太过才会造成今日的结果,她也不能说出口,她的孩子她最了解,这话要是说出来,那就真的伤了琅儿的心,说到底琅儿也不过是心存愧疚罢了,这都是她做的孽,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太子妃现今在何处?”皇后又问道。
“儿臣已经派人,将她暂时看押在府内,特来请母后示下。”
皇后如何能不知道,太子心里对太子妃的不忍之心?倘若如太子所说,那剑已出,就不该再有后来的事,说到底其实还是太子心里不忍,就算没有太子妃的那一番话,她也不会动手。
“看押起来不是长久之计,你能关她一天两天,难道还能关她三年五载?”皇后抚着自己鲜红细长的指甲说道:“她既然说不会说出去,那就让她证明给你看。”
昝琅不解:“如何证明?”
“你随母后来。”皇后扶着昝琅起身,穿过回廊绕过屏风,在昝琅困惑的眼神下,转动了一个机关,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朱红色的小瓷瓶:“这本是宫中代代相传的秘药,用以让后宫嫔妃无法繁衍子嗣,母后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你拿去,给太子妃服下。”
“什么意思?”昝琅并没有去接皇后递过来的小瓷瓶:“为什么要给太子妃吃这个?”
“她若真心说的是实话,愿意一辈子做太子妃替你保守秘密,便会主动服药以表忠心。若她迟疑不愿意服下,我儿,这太子妃十有八九是有异心的。她还想着能为人妻母,承欢膝下,那她所言不过只是一时的拖延之计,那便留不得,需早就谋划,断此祸根!想要一个人死的悄无声息,有一百种方法,总能找到最合适的一种。”皇后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晦涩,为了她的琅儿,她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走到如今的每一步都是和着血和泪。
见昝琅迟迟不接,皇后将小瓷瓶强塞到她手上:“拿着!不过是试她一试,她若是真心,那日后也不会有孩子,吃不吃的有什么所谓?琅儿,母后不记得教过你如此的心慈手软,难道连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了。”昝琅握住手中的小瓷瓶,她不是心软,她只是,眼前不停的闪过太子妃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想抹去,可始终办不到。
“你去吧,记住母后的话,你对太子妃太过纵容,从前便也罢了,如今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切不可再由着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