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钟弦的两只手死死抓着邓忆的胳膊。因为手铐的存在,他一时觉得自己像攀在树枝上的松鼠。“那不是梦……我明白了。是我忘掉的东西……也许是我……我犯罪。”
“你才知道你犯了罪?你罪恶深重着呢。”邓忆边说边打量钟弦。“你醉的这么厉害?就这样开车过来的?上次住院还没住够?”
“我不能……不可以……我知道。我向你自首吧。”
“不错。说说吧。”
“那个人……是你。”
“算了。跟我回家吧。”邓忆将钟弦从驾驶位置上拉开,像拎小鸡似地将后者塞进车后面的座位上,然后他返回到驾驶位上去发动车子。钟弦在后座上没能坐稳,车子启动时,他倒栽葱似的倒下去,滚到座位下面。
他竟听到邓忆的笑声。
车子离开路口,驶进园林别墅区的入口。
尽管醉酒,钟弦的心中却无比清楚。邓忆要带他回家?他的家?他父母的家?
他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如常,尽管知道这不太可能办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是好。
正焦急间,忽然坠入云雾里。一些画面弹入他的脑子。
他和邓忆坐在大学教学楼的楼顶。呼啸的风穿过他们的衣服和头发。
“把我推下去……”
“呃?”
“推。”
“搞什么?”
正疑惑间。邓忆已经坠下去了。钟弦急忙去抓。没有防备自己也倒栽葱一样跌落下去。他惊恐万状。眼看就要在空中抓住邓忆,水泥地却也近在眼前,无可避免地他要脸先着地了。不由地绝望地闭上眼睛。
地面竟是软的。他的身体在上面弹了几弹。惊讶地睁眼。发现邓忆正在脱他的鞋子。他晃了晃脑袋,视线中他正昂面躺在一张华丽的u型金丝绒沙发的一侧。
“这,是,你家?”钟弦想翻身起来好好打量一番。邓忆却抓住手铐再次把他像拎小鸡似的从沙发上拎起来。拖着他向房间里面走。
“疼疼!你大爷。手铐……给我打开!你敢玩老子。”
邓忆本已掏出了钥匙。听到钟弦像个炸毛鸡似的声调高昂,便抬手将钥匙扔了出去。钥匙落到沙发后面。“不如,咱们玩玩。”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有效地让钟弦清醒了几秒。他正在被邓忆拖上一个铺着地毯的环形楼梯。忽然明白自己哪里惹怒了对方。
“我刚才声音太大了吗?是我表现不好,我向你道歉,是不是打扰了你父母?”
邓忆不说话。把钟弦硬生生拖上了二楼。二楼有一间敞开着门的卧室,钟弦被扔进去,脸朝下跌到地毯上。
钟弦的意识登时又天旋地转起来。一个画面跳到他的脑子里。
邓忆穿着大学时期的校服,抱着一把吉它坐在夕阳西下的草地旁。“乐队?别闹了。我不行。但我愿意……帮你。”
钟弦忽然感觉到一阵锥心疼痛。不是来自于他被手铐勒伤的手腕,那疼痛仿佛盘旋在天地间,自然而然地就在那里,只是等待机会钻进他的身体。此时它从地面上,穿过地毯,穿过他的肚子,最后占领了他的心脏。这种痛苦让人难以忍受,仅仅感觉到了一点,他就急忙要逃开。
他拼命游泳,像逃离恶梦一样。
这只是恶梦。他得弄醒自己。
他醒了。现实果然很舒适。他还趴在地上。地毯很软,是羊毛的。一大片白色带一些浅灰的图案。钟弦觉得自己像是趴在一头奶牛的背上。沐浴着母性与草原的野性光辉。但他心里却开始委屈。因为邓忆蹲在他面前,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不,是像看一个罪犯。
奢糜
82
钟弦曾走神15秒。
他刚刚注意到眼前的邓忆,穿了一身灰底白袖的休闲装,不,underarmour是运动品牌,也许他今天去打球了。这说明并不是手机没信号。他只是不想答理。
此时的邓忆在钟弦眼中变得可恶。何况这个家伙正用一种近似冷酷的眼神看着他。将他丢在地毯上、铐着他的双手、折尽他的尊严。和上一次在医院中给予的细心照顾形成鲜明对比。
“你要在我身上找回当警察的感觉吗?”钟弦生气了。尽管醉的迷糊,他还是努力发泄怒火。“你大爷,你真把我当犯人?”他翻身企图爬起。
邓忆朝钟弦脑袋上拍了一下,钟弦像个不倒翁似地又倒下去。在地毯上摔了个狗吃屎,回头怒视时,恰看到邓忆的嘴角上扬,竟然在笑。
“玩老子很开心?”
“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邓忆轻抬手指,向钟弦右侧指了指。
钟弦循着那手指的方向转头看去。离门不远的墙上挂着一张30公分的金色相框。相框里是一只纯白的萨摩耶犬。此犬毛发蓬松圆润,咋一看甚是可爱。照片中的萨摩耶直视着镜头,表情酷似人类笑眯眯时的模样,憨态十足。
“你说我像狗?”钟弦十分生气了。
“它叫米修。是我家的一员。说你像它你该高兴,你不一定有它贵。”邓忆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钟弦将双手伸向邓忆。“打开!”
邓忆端详了钟弦一会儿。“你今天喝的是酒还是狂犬病毒?你能安静下来十分钟,我也许会考虑把你当人看。不然肯定把你铐到柱子上去。”
钟弦的思维跳跃了。柱子?房间里哪来的柱子?他在地毯上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着,他看到了天花板上有一盏淡金色的吊灯,眯起眼睛转头四望,不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