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湮道,他看向书桌前,百里捻已经在那儿站了大半天,一直在作画,却没成一幅,莫湮的声音进了耳朵后,也没抬头,似乎没听见一般,莫湮也没敢再叨扰他。
好半晌之后,百里捻才开口,“下面的人在等着你,你去吧。”
百里捻的眼线遍布各地,北晏王城亦有不少人员,这批人均是莫湮在接触,百里捻未现身过,除夕之夜,乃是各地信息汇通之时,莫湮身在北晏,应当去一样,只是莫湮瞧着此时的百里捻,有些不忍,每年除夕均是他一人,画一整夜的画。
“属下……属下去了。”莫湮还是转身而去,他得靠除夕这次笼络天下信息。
一抹黑影闪出将军府,朝明院更加静谧寒凉,只有一人手握朱雀玉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涂抹勾勒。
莫湮出了将军府,掠上屋顶,朝灯火昏暗之处奔去,闪过几处楼宇,却突然站住脚步。他微皱着眉头,侧脸往右手边看去,察觉了有人坐在屋顶之上。
“你怎么来北晏了?”莫湮看着屋顶另一端的黑影,带着疑惑。
黑暗之中果然有一人影,晃动着站起了身来,“哎呀,藏了大半天还是被发现了。”
是卫禹的声音,他撩了一把垂在眼前的发丝,抬眸看向莫湮,嘴角扬着笑容,笑得俏皮又不太正经,“好吧,承认你的武功还是比我厉害,是我。”
卫禹本以为勤加练功这些天,最起码能够躲开莫湮,谁知才这么一会子就被察觉,莫湮的功力确实远在自己之上。
确实来的人就是卫禹,莫湮却冷冷一眼,并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全然都是戒备。
“谁问你是谁!我问你为何来北晏?”莫湮冷厉道。
“就是闲的无聊,来北晏看看……看看月亮!”卫禹环视一眼,指着头顶的明月,赔着笑脸瞎说着。
莫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才不信卫禹这些瞎话,他脚尖猛然点起,眨眼间掠到了卫禹面前,突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少跟我说瞎话,你来北晏做什么!?”
卫禹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还手,只是笑着开口:“都说了来看北晏的月亮,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少胡扯!”莫湮掐着卫禹的手加重几分,卫禹脸憋得有些红,但是依旧没说其他,反而一脸无奈,倒像是莫湮真的多疑了。
莫湮还是不肯相信,他往周围环视了一周,又看向卫禹,追问:“只有你自己来北晏了么?”
这下卫禹倒是挑了一下眉头,眼珠子溜溜地转,笑道:“只有我自己在这儿。”
这回答极其圆滑,卫禹笑得有些俏皮,干冷的冬夜里,竟然有几分灿烂。
莫湮却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看向将军府的方向,带着担忧,“难不成那草原莽汉也来北晏了吧?”
他亦不是傻子,从卫禹的话中便已然得出,赛戬也来了北晏,卫禹乃是赛戬的贴身侍卫,他来了北晏,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没来呢?
莫湮眉头一皱,甩开卫禹,转身便往将军府的方向掠去,他要保障百里捻的安全!可是刚刚越到另一个屋顶,衣袖却被身后的卫禹紧紧抓着,月光下,卫禹张着一张俏脸。
“哈,这次被我赶上了吧!看来我勤练轻功没白费!”
莫湮却冷着一张脸,“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卫禹笑呵呵着,“莫大高手,我也是大老远从陶阳城赶来了北晏,故友相见,你怎么不邀我共酌一杯,今夜可是除夕之夜,你怎忍心将故友晾在这屋顶之上?”
莫湮一手扣住其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腕,反手便将手扯掉举起,他的面色一直阴沉着,说话的语气也极其寒凉,“我与你不是故友,我没有友人。”
抓着卫禹的手腕,将其狠狠一推,卫禹差点掉下屋顶,莫湮冷着脸,长剑举在面前。
“不要再跟着我,否认我不会客气,我的剑不介意让你命丧于此。”
卫禹嘴角的笑意消散,他眉头微皱,瞧着莫湮,“还真是跟你主子一样的冷酷无情。”
“与你何干!”
莫湮冷眸一眼,转头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可是刚走两步,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他站住,脸色更是差劲了,一把寒剑抵在了他的脖颈旁,只有一动便会亡命。
莫湮身后的卫禹举着长剑,他的眸色也渐渐深了几分,他不愿如此,可是不得不如此。
“我承认武功确实不如你,打起来也不定会吃几剑,但我亦有我的使命,我绝不会让你回去,既然你我针锋相对,那便杀了我再走吧!”
莫湮眉头一蹙,手中的剑已经紧紧握起,只要一回头便能了解卫禹。
明月如盘,月光寒凉,照射在屋顶之上,将人影映得微小几分,明月之下,人影清晰而微小。定格半晌之后,寒剑出鞘,两方黑影在明亮玉盘般的月亮之下,打斗起来。
这剑拔弩张,误了皎洁月光。
……
将军府的明月似乎远了几分。
朝明院西窗下,百里捻手执朱雀玉笔,勾勒着苍茫山水,烛光突然摇曳,百里捻猛然挑起眸子,瞧那晃动的烛光一眼,眸色渐黑。
他没有抬头,手依旧在勾勒着画作,画作完成之后,才放下了朱雀玉笔。
“除夕之夜,你应该去的是羌晥王城,不是北晏。”百里捻语气平淡。
屋外窗下的梅林传出声响,梅花在月光下格外俏色,有人影晃过,带落了几朵红梅,也沾染了梅香,带着这清淡的梅香,人影从窗口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