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北冥翩义挥了挥手,起身开窗,没再看他,仿佛那声“小晏”只是北冥晏的错觉。
无端地,北冥晏想起前几日,云初灵闹事时师父说他是个好孩子。
或许是说他听话的意思吧。
不错,比起易儿和谢凉,这些年他确实很听话,形同傀儡。
但今后不会了。
他已下定决心,要努力保护他心里的人。
……
北冥晏刚离开,霍连城便从内室里走出来,提起早已烧红的小炉子,边悠闲吹着口哨边倒茶:“你和却岚的这几个孙儿中,小扬尘最像她吧?”
意外的,窗前低头看手中什么东西的老人居然理他了,还肯定地“嗯”了一声。
霍连城啧道:“所以才最让人头疼……”
他走过去,倚在窗框上:“为何不直接告诉他?现在岂不大费周章?你们祖孙俩的关系啊,如今真是够差的。没大没小……倒是和却岚一个样子……”
中原五杰按照年龄排行,他明明比北冥却岚大,却因她是古蜀国人,忌讳四谐音“死”,偏要和他换名次,他这才做了“四弟”。
“不可,他暂且还受不住。”
霍连城瞪他:“你不会打算一直瞒着他吧?多大了还受不住?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
“这个嘛……年轻人的事交给年轻人吧,我信薛盟主会做得很好。”
“啧啧,要说薛大哥这孙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武功高强不说,脑子还灵活。”
最先怀疑碧血宗宗主身份的人,便是薛骆迁。
北冥翩义笑道:“在意之人的事,自然放在心上。”
“这个绝后之事,暂且不说……”霍连城叹气道:“你当真不再劝劝扬尘了?”
“不了,他确实从不属于北山。”
也不适合。霍连城说得很对,北冥晏是最像北冥却岚的。
“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
北冥翩义无所谓地笑了笑,早猜到北冥晏不会接受家主传位,他只是担心北冥晏一个人在外过得艰辛,那还不如做北山之主,但方才看来,他已经不需要这个姓氏了。
某人有能力保护北冥晏,北冥晏也在为他改变。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物什,翠玉静静躺在掌心,照应出老人少见的温柔笑意。
这也是一枚玉牌,小字有他亲手刻下的一个,“岚”。
南疆,南浔府地,铜雀台。
夏无殇已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这些天,碧落神医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昏睡不起的夏无殣。
浮石会开幕前几日,他特意赶去中州,告知薛骆迁谢凉的去处,不希望他查到自己头上。
原本他从谢凉手中买下逢山剑,本就是因无殣一句童言,说想看看兵器谱排行数一数二的神剑。
鬼泣在江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都没见过。
逢山倒是见过,在薛骆迁手中,不日前丢失于谢凉之手,他一向对弟弟有求必应,想着不如寻一寻谢凉,买来逢山,反正夏家也不缺钱,只要弟弟能高兴。
谁知他还没有寻谢凉,谢凉自己找上门儿来了,说急用钱,要卖逢山。
这正遂了他的意,正好弟弟生辰,他因薛骆迁从中作梗,也没弄到越霜霖或越霜霁的生骨,便二话不说买下了。
即使他知道谢凉效力于碧血宗,此番与碧血宗交易,日后定会有想不到的麻烦。
这不,麻烦来了。
薛尧衫重金悬赏寻剑,逢山如烫手山芋,无殣玩了没两天便不感兴趣,还给了哥哥,他便想着再白给碧血宗,薛家要算账,这烂摊子还是丢给碧血宗再合适不过。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谢凉便拿了,对外散布他回故国古蜀去了。
回头将剑又呈给了宗主,那个被称为“先生”的男人,那人手有鬼泣,对逢山兴趣缺缺,叫新加入的南宫后卿埋到北山上去了。
宗主行事作风诡异,旁人实在猜不到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想也罢,只要他的无殣好好的,别的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如无意外,还有十日,薛骆迁便可以回来,北冥晏看着窗下一坛坛整齐的咸菜坛子,板着手指算,大概他回来了,这些咸菜也还的不能吃的。
这几日他有很多事做,尤其是理清连城司中几庄命案,也不时被薛尧衫拉去开小会,还是秘密商讨攻打北山之事。
北冥翩义更喜欢窝在别院里了,他们自那次不欢而散,这几日还没见过面。
北山之事推迟到薛骆迁回来之后,中间几次北冥晏去见薛骆迁,都充当了信使,一切暂且平安无事。
令北冥晏比较欢喜的有几件事。
薛骆迁被变成走尸的沈慕婧抓伤的胳膊,涂着南宫卿水的药膏,已经大好。
二弟写信来,一切安好。
阿云和萧衍也写信来,说是很快回来。
只是这最后一条对薛骆迁来说,不算好事,因为他二人这趟碧落之行,并没有寻到神医。
若不是云游出门,便是遭遇不测。
除了这些,中州庙会如期而至,冲淡了这些日子里来接连命案的恐慌感。
这天,北冥晏又扭扭捏捏来找姬朝星。
“朝星……”
姬朝星停下手中挥舞的剑:“想出去玩了?”
今日,是庙会的第一天,外边很少热闹,大早上的,吵闹声嘈杂都可传入他们住的深院。
北冥晏当真沉得住气,像北冥易和霍慎方吧,几乎天天出去野。
“晚点天黑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