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面上一僵,要说歇息,晚上确实是难得能睡一个囫囵觉,可这气色不好却是绿萝巧手装饰出来的,只讪讪笑了笑:“尚,尚好。”
下仆交过邀帖和身份信物,宫门卫便退开身去,看着这一行鲜衣怒马之人进去。
“看来攀了高枝就是不一样。”
一人突然有感而发。
“你以为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嫁进去便好过?”有当值者尚能记得上一回见敬王妃时其人的容光焕发、倾城国色,不免叹了口气——美人蹉跎啊。
可再转念一想,再蹉跎,也轮不到他一个寅吃皇粮、每日紧巴巴数着钱串子的宫门卫来操心,便又丢到了一边。
进了朱雀门,早有辇轿备好,一人一顶等候在旁,苏令蛮当先便上了一顶,继而蓼氏、苏玉瑶等人依次上轿,由着宫人一前一后地抬着在长长的过道里走。
穿过外墙,进入内墙,抬轿之人行步又稳又快,不一会便将几位贵人抬到了恭太妃的清华宫。
陈设不变,带着点常年不变的老旧清简,与上一回见无甚两样,唯独不同的是,房内的熏香成了春日怡人的茉莉香,一扫满屋的尘气。
“太妃。”
苏令蛮盈盈福了半礼,恭太妃一叠声地“哎”字中,宫人殷勤而热切地端来了座椅,蓼氏与苏令蛮次第坐下,纷纷寒暄起来。
场面话三人都是驾轻就熟,不一会便互相应和着便将气氛炒热了。
恭太妃视线落在蓼氏身后的苏玉瑶身上,招了招手,逗猫儿似的唤:“阿瑶,来姑姑这儿,来。”
苏玉瑶得了蓼氏首肯,乖顺地坐到了恭太妃坐下的小矮杌子上,恭太妃看着她一连道了几声“好”字。
蓼氏这人精,哪还不知道恭太妃是给圣人当马前卒来了,为着安抚鄂国公,不粗暴地直接下旨,反让太妃这辈分高的来当说客,可不是给足了鄂国公面子?
单为着这一手,她便忍不住为这圣人“礼贤下士”的姿态鼓掌。
“阿瑶这丫头,哀家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了。当年哀家第一回 来京城时,阿瑶才是个小不点,就这么大——”恭太妃比了比膝盖,“不想现在都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嫂子可有看中的儿郎?可莫要浪费了阿瑶这般人才。”
这话说得高明,先拉拉感情,忆忆早年,再捧一捧阿瑶“这般人才”,不可浪费,听得人心底舒坦。
蓼氏摇头,阿瑶没定亲,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一直偏疼阿瑶,便想在身边留个几年,相看之事,还是等明年阿瑶及笄了再说。”
“这哪能等?”恭太妃抚了抚苏玉瑶发顶,柔顺的手感不差,道:“不早先定下来,好儿郎可都要被人抢走了。”
蓼氏没接这个话茬子,苏令蛮却道:“看太妃这样,心里可是有好人选了?”
恭太妃绕了几个圈子,终于将圣人给供了出来,苏玉瑶在座下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听闻也不诧异,只昂着脑袋道:
“承蒙太妃娘娘看得起,只是阿瑶不打算嫁人。”
恭太妃再三劝说,奈何阿瑶这人是死脑筋,咬死了不肯改口,太妃无奈,只得先将几个小的劝出了房,由宫人领着去御花园玩,打算先亲自将蓼氏劝服了。
御花园内。
敬王妃端坐长几,三位苏姓小娘子由着宫人领着扑蝶玩耍,戏耍花丛,正乐呵间,苏蜜儿突然不见了身影。
“阿蛮姐姐,”苏玉瑶活动了一阵,那黑沉沉的面色散了些,跑来道:“方才蜜儿妹妹鬼鬼祟祟地绕出了牡丹花丛,也不知去了何处。”
“你确定……是她自己偷溜走的?”
苏令蛮沉着脸,不知想到什么,一时间竟看去有些吓人。
苏玉瑶点头,“方才拉也没拉住,就跟耗子似的,一溜烟便不见了。”苏珮岚指尖绞在一处,目光微动,显见是知晓内情的。
苏令蛮瞥了她一眼:“阿岚妹妹可是知道些什么?”
一边已经起身让宫人去寻。
皇宫可不是自家的后花园,可以让人随意乱跑。
见宫人忙乎地去寻人没注意到这头,苏珮岚不安地压低了声:“蜜儿妹妹之前与我说道过一嘴,她似乎……似乎有些嫉妒阿瑶妹妹的好运道。”
这话一出,除非傻子才不知道苏蜜儿意在何为了。
不论是上不得台面的野记,还是天马行空的话本子里,都说道过一件事:鲤鱼跃龙门,首先得先找着门。
蜜儿嫉妒阿瑶的好运道,便是动了想做那人上人的心思。
苏令蛮叹了口气,“太鲁莽了。”
可谁也没料到,苏蜜儿最后是由皇后亲送回了清华宫,回来时已近午时,面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红晕,看这腰酸腿软坐不住、走路微微劈叉的模样,苏令蛮这过来人一眼便看出,蜜儿是被人幸了——
瞧这满脸娇羞,当是得偿所愿,显然皇宫里也唯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只到底如何发展成这般模样,圣人为何会控制不住大白天光地幸了一个形容不算格外出色的小娘子,而苏蜜儿又是如何碰上了圣人、滚到一处,却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另一问题是:圣人幸了蜜儿,那阿瑶怎么办?
——莫非是想学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好谱一曲佳话?
第190章 姻缘成
私想到这儿,苏令蛮也不可避免地被自己的脑补惊道, 暗骂一声圣人无耻。
娥皇女英能成为佳话, 无非是男人驯服女人的手段, 他们将其奉为圭臬美谈,借此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