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转头看了一眼他,见他脸上的表亲很严肃,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不对,但是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声音也稍微有了一点儿起色,不像是刚刚那种半死不活的一样:“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
时寸又摇了摇头:“不对,再来。”
他这个反应路秦就有点儿蒙了,他刚说了五个词儿就能听出不对来了?可时寸和别人不同,他是大师哥,而且和路秦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应该不会这样没事儿找事儿的,路秦虽然心里对他有些不满,但是其实比起老黄和老田对他还要更敬重些,所以顿了顿,缓了一口气:“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
“不对……”
“哪儿不对!”
路秦最近有点儿搂不住火儿,他一压再压,贯口越说越短,一句话没完事儿时寸就打断了自己,他真的觉得时寸有点儿无理取闹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敲了敲桌子:“我哪儿不对了!”
时寸看着路秦,并没有生气,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路秦也不说话,两个人对视了能有一分钟,时寸才回答:“情绪不对!”
“哪儿的情绪不对?”路秦追问了一句,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在强压着自己炸毛的态度,时寸才不管他生气不生气,本身就是路秦这面有问题,所以就反问了一句:“哪儿的情绪都不对!你有情绪吗?”
“你吧啦吧啦在这儿给我炒豆子呢?”时寸顺手拿起扇子,点了点桌子,声音有些高了起来:“你如果要是这个态度的话,以后就不要上台了,我替关先生做主,免了你后面这一年半的谢师,今后出门也不要说是关先生的徒弟。”
时寸这话虽然没有带着什么训斥的口吻说,但也足够严重了,路秦也知道自己最近的整个情绪确实不对,也没什么话可反驳的,站在一边听训,只是脸上有些不服气。时寸啪的一声把扇子丢下:“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搭活儿,但是你有没有一点儿职业道德,咱们这一行就是你爹死了,擦干净眼泪上台该说说该笑笑,这种例子老先生没跟你讲过吗?你以为这个园子是哄你玩儿的地方,开心了上来说两场,不开心了就随便糊弄糊弄观众?我自杀的当天晚上还在演出,你这副德行,有什么资格说是我时寸的师弟?”
“为什么有些事情对我来讲那么艰难,可是对你来讲,就那么简单。”路秦没有没脑的接了一句,他垂着头,时寸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为什么是你陪着他第一次登台?为什么是你们合作了那么多年?”
“我曾经无数次清醒自己在那一晚救了你……”路秦原本低着头不愿意说这话,但他咬了咬牙,挑起眼睛望向时寸:“可我现在却开始后悔,你为什么没有在那一晚死去!”
“啪”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路秦的脸上,余光里张昀泽抿着嘴唇,怒不可遏的站在时寸前面,缓缓落下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第116章 久病成医
“昀泽!”时寸也没留意到昀泽是什么时候上台的,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让他反应去拦住他,路秦被这一下打的脑袋嗡的一声,耳朵里立刻就发出了一声鸣响,他的腿还不能太用力,所以扶了一下桌子才站稳。
张昀泽被路秦最后这话气的直发抖,他从来没有想到这话居然能从路秦的嘴里说出来,他那么积极向上的一个人,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甚至那么会装孙子的一个人,怎么能当着时寸的面,说出这样剜人心肺的话?时寸是一个刚刚从抑郁当中走出来的人,现在每半个月金老师还是回打个电话追踪一下情况,他就这样直接和时寸说这种话,一旦时寸的病情真的有什么反复怎么办?他怎么可以伤人到这个地步!
话一出口,路秦马上就开始后悔了,但是这就像是离弦的箭,收是收不回来的,他看着时寸眼睛里从失望到震惊到失望,每一次变化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懊悔,张昀泽这一巴掌,甚至能让他心里多多少少好受那一点儿了。
“滚!”张昀泽指着台口,低声骂了一句。路秦抓起自己的手机,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他的影子被台灯一直拉到昀泽的脚边,昀泽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嗓子有点儿干,眼睛发涩。
“哎……何苦呢。”时寸拍了两下昀泽的后背,叹了口气,走到台边坐了下来,望着下面空荡荡的剧场,有些不以为然:“嫉妒者所遭遇的痛苦,比所有人所遭受的痛苦都要多……他随口一说的话,你也至于当真。你们关系那么好,为我反目成仇,我可担不起这罪过。”
昀泽缓了一下,也走到台边坐下来,目光落在这些桌椅板凳上,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咱们之间兄弟这么多年,我看不得别人这么说你,路秦这样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时寸知道,昀泽这话大多数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无意于去深究这话的真伪,只是这让他想到了一件一直纠结在他心头的事情,他微微的转过头,看着张昀泽:“他一直都没把你当成是兄弟朋友吧。”
昀泽听了这话,也转过头,四目相对,他的心里猛地往上一提,他预感时寸是在暗示他什么,长久的沉默,让这种预感越来越真实,时寸波澜不惊的表情里,那双眼睛所透露出来的情绪却是翻江倒海:“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咱们之间兄弟这么多年……”时寸指了指昀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