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被杨万千拉进了他家,一路直奔卧室。杨万千把刘哲撂在床上,在刘哲几乎要以为杨万千准备非礼他的时候,看见杨老板自顾自翻起床头柜。

刘哲坐在杨万千那张装修极度随意的床沿,看杨万千抖着手在那翻找。不一会儿就塞给他一个钱包。

“这是你夏天时候给我的……支票、现金、名片,都在里面呢。”

杨万千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早就想还你了,一直没机会。你先在床上坐会儿,客厅东西都搬走了,我给你弄杯水。”

他说着就要走,刘哲下意识要伸手抓他,抓了个空。

他看着青年的背影,想起夏天的时候。杨万千演起戏野得像个地痞流氓,平时又安分地像个三好学生。可能是老实人胆子大,没有偶像包袱但是偶尔臭美。他误入青年的一场戏,不小心收获小演员一颗芳心,奈何主公愚钝,来不及回过佳人青眼的滋味,就错失良缘。

不一会儿杨万千回来,递给刘哲一杯水。他自己又蹲在床边收拾床头柜,刘哲伸出一只手,难以自抑地摸了摸杨万千的头。

杨万千动作一滞。

刘哲声音低的很,沉在夜色里,像安眠曲:“你打从进门就没再看我一眼。”

杨万千下意识地摇头,结果刘哲的手还留在他脑袋上,磨蹭出一阵瘙痒。他就只好老老实实抬头看了刘哲一眼,正好对上暖光灯下青年的眼神。

他明明没有在笑,甚至脸上颇有些不合时宜的严肃,但偏偏让杨万千看出了似水柔情。

刘哲问:“记不记恨我?”

“啊?”

“夏天你杀青的晚上,在酒店。”刘哲的手指一路从杨万千的发顶划到脸颊,“我说了很过分的话,记恨我吗?”

杨万千有点慌乱,但还是笑了:“没啊,是我太不像话了,莽莽撞撞的。唉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可能是喝多了跟个傻狗似的糊里糊涂就冲上去了也不知道图个啥就是……”

刘哲忽然忍俊不禁地展颜,拍了拍杨万千的脸,说:“坐上来。”

杨万千噎了一口,说:“这不是我家么,怎么搞的像是刘总你在招呼我似的?”

说完还是老老实实坐到了床边上,一边移动一边还在念叨:“刘总你最近有点儿奇怪呀,总是走神,反应还慢。跟你说句话你好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回答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是不是碰到啥烦心事儿了?”

刘哲怔住:“这么明显吗?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最近胖了些?”

杨万千笑起来:“您都开始担心发福了?我看还行呀,嗯……是圆润了些,胖点儿好嘛,结实。”

刘哲微笑着不说话了。他知道这是他吃的一些精神性药物的后遗症。这些年他在这方面下的功夫着实不少,先是为了掰直自己,现在又为了掰弯自己。

夏天那次他吐了。为此他甚至不敢再碰杨万千分毫。可方才他拥抱了杨万千,握过他的手,坐在他身边。刘哲看着杨万千笑眯眯的眼睛,一时间又觉得所有烦心事不过是庸人自扰,他问:“是不是我太小题大做了?”

杨万千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刘哲自己知道的。

最先点破刘哲精神状况变化的,是他的心理医生。

“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医生是这么问的。

刘哲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捂住脸一边笑一边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追星呢。

医生估计是没见过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追星追得像新婚燕尔,坐镇精神科十来年还是差点儿把手里的茶泼了出来。

医生忽然醍醐灌顶地问:“你是为了你偶像来治病的?”

刘哲控制了一下自己喜不自胜的表情:“啊,算是吧。”

医生忽然生出点儿众生皆苦的感慨,但又不忍心问刘哲“谁给你的自信治好了病就能跟爱豆亲亲抱抱举高高”。他觉得男人三十还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少女幻想实在是不可理喻,恨不得能在病例上多添一笔“花痴症”。

而花痴症患者刘哲还沉浸在自我娱乐中无法自拔。殊不知此时此刻他的爱豆杨万千正在给他关机的手机打电话。

杨万千前几天到老家跑活动,回来想给刘哲捎点儿特产。到了刘哲公司底下,发现刘哲手机关机,咋也打不通。

他在大厅干坐了一个小时,倒也不觉得无聊。等到快中午,张睿智下班,准备到外面跟老婆吃顿饭去,没刚出门就被前台小姐拦住了。

小姑娘指着杨万千说这人赖在大厅一个多小时了,打扮的奇奇怪怪的,要不要叫保安?

小姑娘说的没错,杨万千带着黑帽子拉低了帽檐搁沙发上盘着,口罩又遮了大半张脸,好歹也环疲张大善人认出他那其貌不扬的羽绒服来头不小少说万来块钱,就凑过去准备搭几句话。一凑近,还没等他开口,杨万千就先认出他了。

“哎您好您是张总吧!”杨万千说着站起来,扒了帽子口罩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杨万千,夏天在津城咱们见……”

张大善人没等他说完就头皮一炸赶忙上去把他的口罩重新带在脸上。他甚至感觉到这半秒时间都有几个小姑娘向这边投来了眼神。张睿智赶紧把这个“可疑人员”重新伪装起来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知道你我知道你。刘沛公为了找你翻腾了几个月呢,你生日会的票都是我帮他搞到的。”

杨万千被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睛的笑意却更深了:“我是来找刘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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