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只是普通小孩子,依偎在周皇后身边,能看到杀人而没晕过去,已经是心志坚定了,如今哪里说的出话来。平日里柳娘身为长姐,待他们素来慈爱又威严,朱慈烺已经习惯了凡事柳娘做主,沉声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太子跪下去了,李标等大臣却直愣愣挺直脊背,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您乃东宫,怎能放任妇人干政!”
“够了!”柳娘一拍床梡,怒道:“本宫也算领教了。父皇有旨,你们亲眼看着写的,太子也没有意见,你倒跳出来了。往日父皇常被大臣气得吃不下饭,本宫还常为大臣抱屈。今日见了才知道,你们这些人拿着大义邀名,妄图胁迫天下至尊,当真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宫不会杀人吗?”
李标等人想着坤仪公主往日的“公道话”,又看眼前皇帝病重,太子不能担事,皇室重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再嗅一嗅身边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威逼利诱之下,即便是敢言直谏的李标也没打算继续说什么。若是国有为难,一死以报还好,但现在为了一时之气惹恼公主,身首异处,明显不划算。
李标带领众大臣跪在太子身后,俯首参拜,算是承认了这道圣旨。
李标心里还想着,没关系,大权不在这几句口角上,皇帝的圣旨不合内阁之意都要发不下去,出了京城就是废纸,更何况坤仪公主?
柳娘安排杜勋重掌东厂,把自己宫中管事太监定光拨给杜勋做副手。内侍们在宫中自有内学堂,所用姓氏乃是本姓,名字或许是内学堂老师取的,或许是上位者赐的。但柳娘的人不同,他们都以宝剑宝刀为名,柳娘意图以刀剑匡扶大明江山的志愿,从出生就定下了。
安排太医院轮流派太医轮流值守,內侍、锦衣卫守护环绕,柳娘扶着周皇后往后宫去。
等出了那个血腥味环绕的乾清宫内殿,被冷风一吹,周皇后才反应过来。哎,我怎么就怂了?明明她才是皇后,在乾清宫中最有资格说话的该是她才对,结果被柳娘三个人头吓住了,想说的话还没说,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人往往有这样的反应,和人吵架过后都会反省自己当时表现不佳。明明正常情况下有那么多妙语连珠、幽默诙谐,结果倒了场子上,被那样的氛围一激,脑子就跟着领头人走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周皇后清醒了,紧紧拽柳娘的手问道:“坤仪,你怎么能杀人呢?那可是二品大员啊,就是你父皇在时,也要先令刑部、大理寺审理,你这般……等你父皇醒来,如何是好?”
太子也在一旁道:“怕是等不到父皇病体好转,大臣们就要联名上书了,倒是天下物议沸腾,大姐姐怎么办?”太子曾见过有人被千夫所指的场景,父皇就算想要袒护,也护不住。太子不愿待自己好的姐姐别逼出家或禁闭宫中,大臣是十分可怕的!
太子也清醒过来了,担忧问道。
“母后、弟弟放心,我既然做了,就有把握他们掀不起浪花来。宫中护卫已有东厂和锦衣卫接管,那些大臣再蹦跶,总不敢犯上。”柳娘安慰道。
“大姐姐启用的厂卫?”太子惊呼,自崇祯继位以来,厂卫废弛,即便要用也是在小处偷偷摸摸的用,现在居然光明正大的拉出来,天下人该怎么看皇家。
崇祯皇帝继位之初,即诛杀魏忠贤,扫除阉党,令天下为之一清。又组建由东林党人组成的内阁,一时之间朝廷上下众正盈朝,天下读书人都在赞美皇帝英明神武。可惜全由文人治国,并不能领积重难返的大明转危为安。
柳娘看了太子一眼,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事后再说,她现在重点是劝慰开始动摇的周皇后。
“母后,而今父皇病倒,内宫就只有您撑起来了。田贵妃有孕,还需您照料,那极有可能是父皇最后一个孩子。”
周皇后的心思马上被拉回内宫,泣道:“怎么会,怎么会,你父皇会好的,会好的。”
“母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一家在这深宫只能相依为命,外面朝臣往日连父皇都能驳斥,又怎么会把我们放在心上。若是父皇有个万一,史书上被大臣辖制的幼主还少吗?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保住父皇,保住大义,让那些人没有可乘之机!你在内宫就是我们的依靠,若是宫中生乱,咱们一家就完了!”
“你说的是,你说的对,咱们一家人,一家人。”周皇后温婉善良,以美貌贤惠著称,当年诛杀魏忠贤的时候,就有她的功劳。可她再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有治国之能,这是她视为天人的丈夫都没有做到的。周皇后很有自知之明,她做不到,她的女儿也许可以。坤仪从小被养在乾清宫,是他们夫妻长女,素来精通朝政,有惊人之语,常与丈夫辩论朝政要事。现在丈夫倒下了,儿子不顶用,由女儿掌家,也未尝不可。素来只听说过宦官专权、外戚篡位、权臣自立的,什么时候听说过公主擅权自立?
周皇后想清楚了利弊,又见太子一心信服长女,也放心由她暂掌朝政。“带你弟弟一起,多教他。”
“母后放心,我会辅佐弟弟,这天下早晚要交到她手上的。”
“那后宫你们也放心,本宫省的。我粗通药理,日后接歇在乾清宫偏殿照顾你们父皇。”
“母后,乾清宫乃前朝,您住不合宜。且出了这样的大事,人来人往的,不利于父皇养病。今日您也看见了,那些大臣恨不得生吃了我们母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