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秋看见期思这一下,心里一提,期思身边的萧执却眼疾手快,已经一把捞住期思,稳稳把他放在地上,扶着他。
期思却疯了一样,挣开萧执,哭着跑向陆应秋,一阵风一样卷过肃帝身边,一下子扎进陆应秋怀里,埋头使劲抱着他不松手。
陆应秋未曾想到期思会是这个样子。
情况与他预想大有不同,期思竟是受了许多苦楚一般,他伸手抱着期思,轻轻抚他后背,给他顺气,缓声道:“没事儿了。”
期思本来是哽咽着流泪,这一顺气可倒好,陆应秋一安慰他,他反而嚎啕大哭起来,单薄的身子像片树叶,挂在陆应秋身上。
陆应秋这才发现,期思这些日子不见,瘦得不像样子,身上似乎也很弱,却一时不便询问。
期思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开了闸,汹涌地宣泄出来。
多日里,山道上生死一线,独自逃到白谷县的漫长路途,自己在绝望里每走一步便如走在刀山的遍身伤痛,昏迷中也时刻折磨他的窒痛,在恐惧和担忧中无人可以信任依赖的漫长分秒,失去内力形同武功尽废却还要强作乐观……此前种种都被他压在心底,不敢放松分毫,见了陆应秋,便终于可以依靠信任,再也压制不住。
肃帝看到这一幕,倒也不急,道:“陆将军便先稍作安抚,孤明日再来。”
陆应秋怀里挂着期思,转头不慌不忙道:“失礼了,多谢陛下体恤。”
语气里却并无歉意,因为期思和虞珂就是在燕国境内出的事,他一路悉心保护,把人交给燕国,却转头出了事。
肃帝摆摆手,十分大度,便转身走了,萧执跟着离开,顺手把殿内宫人也都遣下去,让陆应秋和期思单独待着。
期思也没理会什么皇帝,反正从进宫到现在,他也没跟燕国皇帝见过面行过礼。
哭了好一阵子,终于缓过来,抬头看着陆应秋,憋了半天,问了一句:“你怎么才来啊?”
陆应秋心里被他哭得五味杂陈,扶着他让他坐在榻上,伸手取来旁边巾子给他擦擦脸,道:“已经快马加鞭了,本来是三日后到的。”
期思点点头,这才仔细看他,陆应秋一身武将官服依旧是高大英俊,但眉眼间确实风尘仆仆。
期思问他:“你找到他了吗?我跟他走散了……”
陆应秋点点头,说:“他没事,先不说这个,你受了伤?为何瘦了许多?”
期思哭得有些倒抽气儿,说道:“受了些伤,主要是、是被一个刺客喂了毒……”
陆应秋蹙眉,一下子透出凌厉的神色:“什么毒?医治了没?”伸手拉过期思手腕,探他心脉。
期思反而安慰陆应秋:“不知道什么毒,有、有个人帮我治了,今天醒来已经好多了。”
陆应秋查了发现确实无大碍,只是明显的虚弱。
“你这些天怎么过来的?我收到你的信,为何只字不提你中毒受伤?”
期思委屈说:“我不提所以你一直没来找我吗?”
陆应秋有些无奈,说道:“我收到燕国找到你的消息后,才收到你的信,立即就来了。”
期思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哭得连燕国皇帝都不看一眼也就算了,还跟陆应秋闹小孩子脾气。
“那你来是要接我离开吗?”期思眼里带着些询问和期待。
第10章 为替
期思见他没带虞珂来,有些搞不清状况。
陆应秋却犹豫了一下,道:“先不说这些,讲讲这段日子怎么回事吧。”
期思沉默了片刻,这些天里的苦难一一在脑海浮现出来,反而不想说,便敷衍道:“我……就也没什么,逃出来,后来被接到这里了。”
陆应秋知道他别扭起来就这样,沉声道:“细细说,不可憋在心里了。”期思受伤中毒,心神耗损,心事太多对他很不利。
期思这才乖乖从遇袭那天讲,讲到白谷县,还有后来昏迷,再醒来就是刚才了。
陆应秋沉默半晌,告诉他:“那天大雨,刺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你进了燕国皇宫,便是安全的了。”
期思点点头,追问道:“虞……”
还没问出口,陆应秋伸手捂住期思嘴巴,示意他不要说。
期思心里奇怪,陆应秋低声道:“他回去了,你救了他。”
陆应秋又问:“这段日子里,你长大不少,若是有些必须要做的事交给你,你能做到吗?”
期思想想,点点头,说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