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属大凉朝中的争斗暗涌,几人皆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屋子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元酀啧啧道:“这有何愁的?安逸的久了,忘了从前我刚接过弘吉剌部的时候?”
阿思古原本脸色黑沉 ,元酀这一说,他笑起来,也释然了:“当年咱们几个半大的年纪,跟你部族里的老狐狸叔叔伯伯们斗,是比这些要险恶得多。”
燕伋思也笑道:“也有几回伤得比这次还惨烈,好在都熬过来了。”
元酀年纪不大的时候就接管弘吉剌部,当时身边叔伯六亲不认、翻脸□□的惊险是可以想见的,期思倒也明白他身上强大的气势是如何炼就的了。
“回临潢途中,我截下了几路信使和信鹰,皆是往临潢呈报你重伤的消息。”萧执将一叠信报放在桌上。
“恐怕不止同一伙人。”元酀端起药碗,嗅到近前浓烈的药味又皱眉放下了,“唔,安安静静当个世袭亲王,却也被大伙惦记着,当真树欲静而风不止。”
期思笑道:“说得就像你多大年纪了一般。”
阿思古坐在那里不时朝外张望,期思瞧见了问道:“等什么呢?”
阿思古撇撇嘴:“袒护大王子,任由他做尽坏事、赚尽盛名,棍棒使完了,甜枣该送来了吧?”
这是嘲讽大凉王来着,期思说:“这话也就自己人面前说说。”
巧在阿思古话音才落,外面侍从快步来报:“殿下,陛下谕旨封赏。”
屋内几人相视,皆是一阵笑,元酀笑得愉悦:“甜枣来了。”
传旨官员原本考虑到元酀受伤不便,打算进来,元酀却果断拒绝了,要做戏就做足全套,他披上外衣,由阿思古搀着,硬是下了榻挪到正厅去领谕旨,好似被大凉王整治得服服帖帖,恭敬温顺一般。
传旨官当时也在王帐大营,元酀他们的忠勇,自是看在眼里的。
将谕旨交给半个身子都缠着染血绷带、面色苍白的元酀时,传旨官有些抖,颤颤巍巍道了声:“殿下保重身体……”
元酀一向为人低调,从无欺人霸势,但若惹了他,那脾气也是一般人受不起的,传旨官很怕这位年轻的亲王一个不愉快就收拾自己,另一方面又着实替元酀感到不平,毕竟当时勇武击退乱军的是弘吉剌的士兵。
元酀却春风般地微笑道:“有劳大人跑一趟,还请大人回禀陛下时美言几句,这回护卫不力,本王着实愧对陛下恩德。”
传旨官立刻心领神会,抖抖眉毛道:“殿下放心——殿下忠心耿耿,恭谨谦和,陛下怎么会怪罪您?”
元酀便微笑着目送传旨官离去,背后灼灼视线着实使得传旨官脚下绊了几回。
晋国的使臣在乱军袭营的混乱之中也受了轻伤,期思随萧执去探望了一番,顺便重新商定了回燕国的时间,须得推迟半个月。
“孙大人养伤,行动不便,许多事须得我出面替他,恐怕更不能时时护住你。”萧执同期思说,“临潢局势复杂,独吉鹘补和大王子在此势力盘根错节,你不是公开身份而来,更会被动许多。”
“这段时间虞珂就住我这里,他们的手伸不到我旁边来。”元酀说。
萧执看了看元酀,没有反驳:“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安排。”
“元酀身上这伤……江烜,你也依旧陪着虞珂殿下住进来罢。”燕伋思朝江烜说道。
江烜点点头,别无异议,他是要好好看住他叔叔的爱徒。
阿思古兴奋地搓搓手:“这么热闹,元酀,我也在你家多住一阵子!小虞珂难得来一趟。”
期思看着他们就这么商定了自己的起居问题,自己却插不上话,便喃喃道:“为什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
“听话。”众人异口同声道。
期思:“……”
来回折腾这么几天,众人皆是疲惫得很,这下总算得闲,纷纷回房倒头便睡。
次日上午,兴许是宫里的几位也都休息好了,精神一足便要找些事情做,一封帖子便传到元酀的亲王府。
阿思古起来得最早,拈着这封大王子送来的帖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琢磨着要不要当作没收到直接烧了。
燕伋思过来,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呢?”
阿思古将帖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燕伋思看见是大王子送来的,也十分嫌弃:“烧了罢。”
期思打着呵欠过来瞧了一眼,也非常坚定地点点头:“烧!”
元酀披着件薄外套倚在门口,嘴角抽了抽:“你们是要造本王的反么?”
第80章 糍糖
“啧啧,家宴。”元酀眼角微挑,似笑非笑拈着那帖子。
“唔,是要去的罢,陛下也会露面。”阿思古撇撇嘴。
“也就靠着陛下给他撑场子。”燕伋思一脸冷漠。达尔罕草原上乱军袭营的时候,大王子所作所为,在场有一半的人被表象蒙蔽,却也有一半的人心知肚明怎么回事,这时间设什么家宴,无非是要检验一番大伙儿的态度。
“要么你就说身体没养好,不方便出门?”阿思古很想跟大王子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弘吉剌部已经退让过,不可接连再示弱”,元酀果断道,“既是以安抚众人为由头,去一趟没什么。”
期思也赞同元酀:“大王子已占足了便宜,这回若不去,他必得寸进尺,届时反而吃亏”,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很想烧了这破帖子。”
元酀轻笑上前,抬手勾住期思肩膀,另一手将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