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只得耐心哄他,仿佛他才是年纪更长的那个,劝勉李宣融科举时好好考,又觉得李宣融这脾气做了官不知会是什么样,与他那精明世故的丞相爹是半点也不像的。
期思有时想起独吉鹘补和裴南贤相识的事情,心里很蹊跷,但裴南贤从来不招惹他,对肃帝也是恭恭敬敬,井水不犯河水,便暂且放下。
他思来想去还是没跟萧执和江荀衍讲这件事,碍着身份不便插手燕国朝堂的事,觉得兴许是巧合,毕竟萧执和独吉鹘补也认识。
又一年四月,陆应秋再次来燕国看望期思,燕国和期思已提前收到了他的消息。
去年陆应秋特意来带他祭奠父母之后,期思知道他今年春天还会来。因为以往在晋国的卢阳城,陆应秋每年春天也会特意带自己祭奠母亲,也会按时陪虞珂祭奠他的母亲,虽未明言,却是他们默认的约定了。
陆应秋依旧是以使臣身份到了昌煜,期思入宫,肃帝和陆应秋在书房内正在说话。
他似乎永远是那个样子,一身武臣礼服,面孔英武,高大而眉眼温和,看着期思进来的身影弯眼笑了笑,似乎很是欣慰。
“这次是真的长大了”,陆应秋张开双臂,期思上前与他拥抱。
如今他个子已超过陆应秋肩膀,陆应秋有力地手掌在他背后拍了拍,期思站好,抬头看看陆应秋笑了笑。
肃帝在一旁看了,笑笑说:“沉稳许多,他是你们晋国的福气。”
陆应秋并不惊讶肃帝会这样讲,点点头:“看着他从小长大,一直是品性极好的孩子。”
期思却心里有些酸甜交织的复杂,长大了,身边的人却都换了一批。
肃帝摆摆手:“见一面不容易,如何安排,你们随意便是。”
期思和陆应秋谢过肃帝,照旧出了皇宫。
宫外有人等着陆应秋,陆应秋牵过两匹马,与期思一人一骑,出城又去了普华寺。
昌煜城的春天带着勃勃的生命力,街道繁华交错,马儿一路飒沓,期思带陆应秋避开人多的市集,从安静的街巷出城去。
城外山野枝丫林木已是葱绿,山间的花开得片片丛丛,如同世外桃源,走得远些便是水墨般的群岭,春溪潺潺,两人不紧不慢地并肩而行,时不时由着马儿在溪边饮水,驻足在山脚下。
“这次换做是你带路了,看来时常出门玩?”陆应秋侧过头打量期思。
期思坐在马背上,早已不是那个总得被他们带在身边同乘一骑的小孩子,身姿笔挺,身材窄而修长紧实,面容清隽美好,如同熠熠生辉的美玉。
“是,跟朋友们时不时在城里城外逛逛,比从前对这里要熟悉许多。”
“天下为家,走到哪里都自在从容,不错,长大了,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也该欣慰。”
陆应秋看着期思,仿佛透过期思看到了许多故人的身影。
“虞……恂书,他怎么样?”期思问起虞珂,碍着周围时有人经过,没有说真名。
“他很好,时常收到你的信,心情畅快许多,只是在宫外府里居住,与朝中人不怎么往来,倒也清静”,陆应秋答道。
“春节使臣来,说他也去了晋国书院”,期思说道。
陆应秋点点头:“他听了你信中的建议,主动说要去书院,在书院结交了朋友,陛下和我也放心些。”
期思想,虞珂定然是人缘很好的,也不会有人欺负他,安心许多。
期思看看陆应秋,有些话想问,但身边时常有经过的来往行人车马,便没说什么。
到了普华寺,两人请了香火,在大殿前和寺庙院子里虔诚祈拜。
普华寺古朴庄严,香火缭绕如云,背后山岭耸立,遍山的桃花和杜鹃如祥云织锦,钟楼悠长的钟声回响在山脚下。
期思闭着眼,站在陆应秋身边,双手合十,便仿佛在记忆中看见那个芳华寺里的小男孩,身边是陆应秋和虞珂,陆应秋高大英俊,虞珂一身淡青僧衣,清秀腼腆,母亲在家里等着他。
再一睁开眼,回忆烟消云散,而眼前普华寺与曾经卢阳城外的芳华寺漫山云霞般的芳菲重叠起来。
看着佛像慈悲的眉眼,没有不平,没有怨悔。
陆应秋依旧带他到侧院安静的古树下,打了清凉的井水,洗了洗手,两人相视一笑,坐在高大繁茂的古树下,看着院子外的飘袅烟火,听着寺里悠远钟声。
期思安静地坐了片刻,深深吸一口气,从颈上摘下瑞家黑金链符,转头递给陆应秋。
“这是瑞楚的遗物?”
陆应秋神情一霎凝滞,看看黑金链符,又看看期思,点点头,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睛里神情复杂。
期思伸手,十分熟练地解开链符机关,一只怒目踏云、润泽而带暗金光泽的黑色麒麟在瓣节翻转间出现。
“去年秋天,我被独吉鹘补劫持,在被救回来之前,他看见链符和我的胎记,说我是瑞楚的‘杂种’”,期思面容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明亮的眼睛直视陆应秋的眼。
陆应秋皱眉:“又是他?劫持你?”
期思点点头:“燕国没有放出消息,不过我没事,师父也找到方子治好了我的心脉。”
期思又在指间抚摸那只链符麒麟,看着陆应秋道:“这是瑞家的传家链符,也是晋国虎符,瑞楚死后,晋国布告中特意说明过,链符已失踪。”
期思又问他:“瑞楚身后罪名,可是真的?”
陆应秋英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