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古觉得这小少年身法漂亮,长得也漂亮,大为赞叹,早已把那日醉花楼的误会抛到脑后了。
期思窄长的肩膀腰身,双腿修长,身姿笔挺,带着奕奕的神采和傲气,身子虽瘦,却爆发力强,怪不得那天阿思古被他差点反过来揍了一顿。
今日他头发束起,又穿了一身猎甲,比起那天宽松白绸夏衫,显出另一种气质,元酀一时没认出他。
阿思古上前,他个子极高极壮,如一座小山,轮廓刚硬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了个大拇指:“小英雄,那天得罪了。”
旁边几个大凉贵族少年也起哄,夸赞期思好身手。
期思也不介意那日的误会,笑着不说话。
元酀闻言认出他来,念及方才期思舍身为他们挡箭,仔细端详了这个小少年,淡淡道:“谢了。”
毕竟期思虽穿着猎甲护具,若接下那一箭,肩膀也得刺个半穿。
期思微微一笑,清隽的脸上明亮的双目映着林间的阳光,额头还有细碎的汗水:“那天你也帮了我。”
元酀看着他,觉得这小少年长得太精致秀气,怪不得那天被阿思古拦住。
说话间,李焱那伙人也追了上来,纷纷在他们对面勒停了马。
期思上前两步,看着他们不说话。
李焱看看元酀和阿思古,笑笑道:“跟小朋友开个玩笑,不小心扰了几位世子,真是对不住了。”
目光却钉在期思脸上,不阴不阳说道:“小公子还比不比了?”
期思淡淡道:“下三滥的手段怎么能比得过你?当然不比了,在下服气的很。”
李焱挥鞭子就要抽期思,期思一手稳稳接住那鞭子,随即松手抬弓抽箭,动作如闪电一般,迅疾又漂亮,搭弓便射出一箭。
箭矢从李焱鬓边呼啸而过,“噔”的一声钉入他身后的树干,李焱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期思笑笑:“礼尚往来。”
李焱愤怒间在马背上取下弓箭要还击,期思却比他快得多。
他伸手才碰到箭筒中的箭矢,期思已经又搭弓,箭尖却直指他眉心。
李焱一动,期思的箭便如影随形,始终指着他。
一群权贵世子也觉得今日闹得过分,在一旁看着没敢吭声。
李焱意识到真打起来,他们一群也未必打得过期思,况且几个大凉少年还在一边看着,僵持片刻,这才罢休,冷笑着道了声“告辞”,勒缰转身离去。
期思明白孔玉为什么会与李宣融决裂了,与这样的人一道,李宣融若还能变成好人,那是成佛了。
元酀和阿思古他们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大凉少年们围住期思议论不停,赞他功夫好,把那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阿思古还把期思举起来,高高地坐在自己肩膀上,如同一个小巨人捧着一只白鹭鸟,惹得众人一番起哄,一时间热闹得不得了。
期思这才知道他们的粗犷放达,坐在阿思古肩头哭笑不得。
少年们哄闹起来没完没了,元酀上前将期思捞出来:“收拾收拾回骑射营,别吓着他。”
阿思古他们这才不哄闹了,转身各自收拾猎物和马匹。
期思总算站回地面上,也去检查自己的马,却发现马后腿被箭矢深深划了一道,皮肉翻起,走路都有些顿错,十分心疼,打算慢慢牵着马走回去。
一旁的阿思古看见了,指着马儿后腿的伤口对期思说:“你的马不能载人了,我带你回去。”
旁边的大凉少年笑他:“阿思古,你又高又壮跟一座塔一般,你的马载着你都要累死了。”
期思笑笑,摆摆手说:“不必了,我牵着它慢慢走回去。”
元酀骑着一匹通体黑亮如墨,唯额间一撇和四蹄雪白的骏马,不紧不慢过来。
他看看期思的马儿身上伤口,皱眉道:“确实载不了人,否则落下毛病,这马以后跑不快了。”
期思转身,见他的马体态不凡,神采高傲,赞叹道:“这马真漂亮,精神气也不同。”
阿思古在一旁整理行装,抬头笑着大声道:“元酀的‘飞光’是大凉草原上最好的马,整个克鲁伦河流过的地方,也没有第二匹这样的神骏!”
元酀把廓尔喀|刀收进鞘里,漂亮的灰绿眸子瞥了阿思古一眼,阿思古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转身把一头野猪扛上伙伴的马背挂好。
元酀看着期思:“你与我们一道走,省得那人回来找你麻烦。”
说罢微微弯身,取过期思马儿的缰绳,喊了阿思古一声,阿思古一回头,元酀把缰绳抛给他:“带着他的马走。”
阿思古唿哨一声表示会意,将期思的马缰绳连着自己的马,准备带着它回去。
期思还没说话,元酀坐在“飞光”背上,微微弯身,冲期思伸出手去,那双漂亮的眼看着期思。
飞光眨着大眼睛,体态傲然,却对元酀很温驯,十分聪慧,朝期思靠近了一步。
这场景很熟悉,从前陆应秋、重逸和萧执都这样带过他,期思不禁愣了一下。
元酀手一扬,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又把手掌伸到他面前,那双深邃漂亮的灰绿眸子带着些不解:“上来,我带你。”
期思回过神,点点头伸出手,借着元酀的手劲儿,足尖在地上一点,轻盈上了马,坐在元酀身前。
时隔许久,他又大了一岁,即便陆应秋来,也不会因不放心而带他同乘一骑。
期思不禁觉得人生许多时候都是某一瞬间才恍然发现,时光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