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是他在戒毒所里的照片,他穿着那令人生厌的蓝白服装。他知道这些照片一定不是信祁拍的,信祁从头至尾只去探望过他一次,最大的可能是小朱姐。
朱秀苓是那里一个工作人员,以前对他十分照顾,他曾怀疑她跟信祁认识,收过信祁的钱,但她一直不承认。现在他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他一看到戒毒所里的环境,那个他曾经呆过两年的地方,内心就抑制不住地开始抵触犯呕。他本能地抗拒彼时的自己,将查看方式改为详细信息,哆嗦着翻出酒心巧克力塞进口中。
连吃三颗之后他缓缓平复下来,看着屏幕上照片的修改日期,发现了一件怪事。
日期原本十分规律,大概两到三周就会新增几张,最长不超过一个月。但在他进入戒毒所的三个月后,照片却突然停止了增加。他五月中进去,从八月末一直到次年的三月初,整个相册都死了般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三月十号才有几十张照片同时入册。
整整半年的时间里……信祁在做什么?为什么保持了多年的习惯突然中止?
厉行再次皱眉。虽然这相册让他有种被监视的不适感,但他显然对于那半年的空档期更为在意,证据的事一下子被他搁浅在一边。
手机屏幕闪动,栗子还在给他发消息,他却盯着照片发呆。
难怪当时信祁的情绪如此失控,他竟偷偷摸摸在电脑里保存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厉行扯回了神,他接起来,听到栗子问:“厉行,你没事吧?我给你发那么多短信你怎么不回?”
“情况太出乎意料,没顾过来。”
“我说,”那边又传来熟悉的键盘声,“怎么回事啊?那姓信的跛子居然存了你几百张照片?普通朋友可干不出来这种事,他是有监视癖还是暗恋你?”
“什么监视癖,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是暗恋你咯?”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
厉行没再答,继续浏览那些照片。片刻栗子又说:“他那电脑我看过了,除了照片没别的东西,证据可能真的不在他办公室里。咱还继续查不?”
“查呗,走一步看一步吧。”
“成。”
栗子撂了电话,厉行把手机扔在桌上任由它自动挂断,略略将几百张照片扫了一遍,随后关闭文件夹,按住将其拖进回收站。
他合上电脑站起,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着,走到信祁的房间门口,想敲门,可指节叩下去又抬回来,想想似乎见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
他垂着眼回转身,一抬头看到魏成正从厕所那边过来,便紧着上前几步:“成子,什么时候去买饭?”
“这就走。怎么了厉哥?”
“去买些好的,给……给信祁。不要辣。”
魏成诧异地瞧他:“厉哥今天良心发现了?之前不一直让我什么便宜买什么吗?”
“少给我贫。”厉行一拧眉,“赶紧走赶紧走。”
“哎。”
轰走了魏成,他慢慢点燃那根烟,眉间褶皱却始终没有展平。
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内心居然有那么一瞬的动摇。他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那个尚在父亲羽翼下憧憬未知世界、不知人心险恶的自己。如果没有遇到信家,没有遇到信祁……
孔祥忽然从他面前经过:“厉哥少抽点烟,抽多了短命。”
厉行从嘴里拿下烟:“滚。”
时间一晃已过半月。替身在信祁的办公室几乎挖穿楼板也没再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栗子早把那台旧电脑研究烂了,无聊的时候偷偷把厉行以前的照片发给了魏成和孔祥,以致俩人激烈地讨论了十来天,最后把厉行逼得糊了他们一人一后脑勺。
这半月里他没怎么再去看信祁,偶尔看到他自己出来也低头避过,不肯跟他搭话。信祁自然也不会主动,两人好像暂时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把对方当做空气。
这日魏成约会回来,竟看到厉行在收拾东西,便问:“厉哥,你这是要干嘛?”
“搬家。”厉行把电脑装好,抽屉里的巧克力也全部带走,“你也快点收拾,一小时之后我们出发。”
魏成一愣:“去哪儿啊?”
“去夏风。夏东升已经给咱们安排好了,咱们搬过去就行。”抬头看到对方一脸茫然,“就是他新收购的公司,缺人手,我就把你俩介绍给他,给你们找点事做。整天这样也不是办法。”
“那信祁……”
一听到信祁的名字,厉行又皱了皱眉:“一起带过去,反正他现在毒瘾厉害,不会胡闹的。”
“可咱们去夏风,不会暴露身份吗?信博仁还在找咱们。”
“暴露身份的只有我,他又不认识你们。我尽量减少外出,夏东升会帮我们打点好一切,两千万可不是白给的。”
魏成点点头,帮他拎起背包:“那这地方咱就不回来了?”
“八成是不回了,一个破地方也没什么好留念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已经通知过孔祥了,给你二十分钟收拾,把车开过来,信祁那边我去弄。”
“好。”
厉行又环顾房间,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才锁门走到隔壁。信祁正歪在床头,地上扔着支针管。半小时以前他刚刚注射过,现在眼神还在飘,看到厉行进来,盯了他半晌才说:“逸远。”
“这么点剂量就把你爽成这样。”厉行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